三日之期转瞬即至。
雨霏柔带着赵无忧,穿过居所后方一条隐蔽的、被浓郁魔气常年侵蚀得光滑如镜的甬道,最终抵达了一处巨大的地下洞窟。
洞窟空旷得惊人,穹顶高悬,隐没在翻滚的漆黑魔气之中,望不见顶。
而在洞窟的最中央,是一座庞大得超乎想象的古老石台。
石台以某种不知名的黑色巨石垒砌而成,表面布满了风雨难蚀的繁复花纹与早已失传的远古符文,它们以一种玄奥莫测的方式排列着,构成了一个覆盖整个石台的巨大圆形阵图。
阵图的线条深邃,仿佛能吞噬光线,隐隐散发着跨越万古的苍凉与死寂气息——这,便是那座上古传送阵。
然而,真正令人心悸的,并非这沉寂的阵台本身,而是笼罩在其上空,如同一个倒扣的巨碗般、将整个阵台严密封锁在内的魔气屏障!
那并非寻常可见的灵光护罩,而是由最为精纯、浓郁、充满毁灭与混乱意志的上古魔气凝聚而成的实质化壁垒!
它如同活物般缓缓蠕动、翻涌,色泽是深沉得化不开的暗紫与漆黑交织,表面不时浮现出扭曲痛苦的面孔幻影,发出无声的尖啸。
磅礴的威压从中弥漫开来,充斥着整个洞窟,空气都仿佛变得粘稠沉重,让人呼吸不畅,灵台识海更是不断受到混乱低语的冲击。
这便是困锁此地数千年的绝望之壁。
雨霏柔素白的身影在这片浓郁的黑暗与魔气映衬下,更显孤高清冷。
她侧过头,看向身旁面色凝重、却眼神坚定的赵无忧,清泠的声音在空旷的洞窟中清晰响起:“前方,便是那座上古传送阵,以及……封锁它的上古魔气屏障。”
她伸出纤指,指向那翻涌的魔气壁垒,指尖流转着淡淡的灵光,似乎在抵御着魔气的侵蚀。
“无忧,你且上前几步,凝神静气,仔细感受那屏障魔气的本源气息。”她的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与期待,“注意你体内那道魔阵的反应,若有任何异动,立刻告知为师。”
“是,师尊。”赵无忧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因环境而生的本能战栗,依言向前迈了数步,在距离那魔气屏障约三丈之处停下。
他闭上双眼,努力排除杂念,将全部心神沉入体内,同时小心翼翼地延伸出神识,如同触角般,轻柔地探向那散发着不祥气息的魔气屏障。
然而,就在他的神识意念刚刚触碰到那屏障魔气边缘的刹那——
异变陡生!
那原本缓缓蠕动的魔气屏障,仿佛被投入巨石的死水,骤然沸腾!
一股庞大到无法形容、精纯到极致的上古魔气,如同决堤的洪荒巨浪,又似发现了猎物的饥饿凶兽,不再是缓慢侵蚀,而是化作无数道凝练如实质的暗紫黑色气柱,发出尖锐的呼啸,不受控制地、疯狂地朝着赵无忧奔涌而来!
更准确地说,是朝着他丹田处那道原本沉寂的魔阵钻去!
而赵无忧丹田内,那道原本只是缓慢自转的暗紫色魔阵,在这一刻仿佛被彻底激活!
它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吞噬欲望,旋转速度瞬间飙升,化作一个微型的黑洞,散发出恐怖的吸力,贪婪地、饥渴地吞噬着涌来的庞大上古魔气!
“不好!”雨霏柔脸色骤变,失声惊呼!
她早已料到可能会有反应,却万万没想到竟是如此狂暴的失控!
她周身瞬间爆发出璀璨的蓝色光华,精纯浩瀚的水灵气汹涌而出,双手十指如穿花蝴蝶般急速舞动,一道道湛蓝的、蕴含着玄奥封印与隔绝之力的阵法光环瞬间浮现,层层叠叠地罩向赵无忧,试图切断魔气的连接,将他保护起来。
然而,那上古魔气的力量层次远超她的想象!
她布下的阵法光环,在与魔气接触的瞬间,便如同脆弱的琉璃般,接连被那狂暴的力量冲击得粉碎,化作漫天飘零的蓝色光点!
强大的反噬力汹涌而来,雨霏柔闷哼一声,娇躯剧震,竟被硬生生弹飞出去,素白的衣裙在空中翻飞,如同折翼的蝴蝶,踉跄落地,唇角溢出一丝鲜红,显然受了不轻的内伤。
“无忧——!”她顾不得自身伤势,美眸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焦急与惊骇,望向那已被彻底淹没在狂暴魔气中的身影。
而此时魔气漩涡的中心,赵无忧正承受着难以想象的痛苦。
“啊——!!!”
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嚎从他喉中迸发,他的身体如同一个被强行充气的皮囊,在魔气的疯狂灌入下剧烈膨胀、扭曲!
体表的皮肤血肉,在这极致力量的冲刷下,寸寸龟裂、剥离,露出下方森白的骨骼和蠕动的内脏,整个人瞬间变成了一个血人!
然而,丹田处的魔阵却又在同时爆发出强大的生机,引动魔气中蕴含的诡异生命能量,强行将他破碎的肉身修复、重塑!
雨霏柔心急如焚,强提灵力,再次试图冲上前,素手绽放灵光想要将他强行从魔气漩涡中拉出。
然而,那包裹着赵无忧的魔气此刻已然形成了一个绝对的、排外的领域,她的灵力一旦靠近,便被那狂暴的力量无情地弹开、湮灭,根本无法侵入分毫!
她只能脸色苍白地站在原地,玉手紧握,指甲深深掐入掌心,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弟子在魔气的肆虐中,承受着这非人的折磨。
就在赵无忧的意识如同风中残烛,即将被这无休止的、撕裂灵魂与肉身的极致痛苦彻底吞没、崩散于无形的刹那——
一道冰冷、霸道、充满了无尽戾气与桀骜不驯意志的意念,猛地自他丹田处那疯狂旋转的“小噬仙阵”核心爆发,如同破开混沌的惊雷,悍然冲入了赵无忧近乎混沌的识海深处!
“恨天!恨地!恨这狗屁不通的天道!!”
一个苍老、沙哑,却蕴含着仿佛能撕裂苍穹的愤怒与不屈的声音,如同万千雷霆同时炸响,震得赵无忧残存的意识嗡嗡作响!
这声音带着一种蛮横的力量,竟强行驱散了一部分那几乎要将他灵魂都碾碎的痛苦,带来一种冰冷刺骨、却又无比清晰的清醒。
“本尊‘无常客’,上古仙界一逍遥散修,阵道称尊,纵横无忌!亦被那些自诩正道的伪君子斥为‘邪魔’!哈哈哈!”那声音狂放大笑,笑声中充满了对世间规则的蔑视与嘲讽,“仙又如何?魔又如何?不过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条条框框,尽是狗屁!”
“老子一生,杀伐由心,快意恩仇,只信‘我命由我不由天’!看不惯的,杀!挡路的,斩!老天不公,便捅破这天!规则束缚,便踏碎这地!”话语间充斥着尸山血海般的煞气与独断万古的傲然,仿佛一道孤绝的身影,正站在时空的彼岸,对着苍穹发出最桀骜的挑战。
“然,大道独行,杀得久了,斩得尽了,却也觉天地寂寞。”那声音忽地一转,带上了一丝万古苍凉,“观后世修士,一个个循规蹈矩,畏首畏尾,碌碌如蚁,争抢些残羹冷炙,实在乏味至极!特留此传承,觅一有缘之人,传吾之‘道’,续吾之‘念’!”
“此法,乃老子呕心沥血,逆推乾坤所创,迥异于常,名为——‘阵丹’之道!”声音再次变得激昂,如同宣告着某种禁忌的真理,“唯灵根尽毁、丹田空空、道基破碎,且心中怀有滔天不甘、刻骨之恨者,方可承受此道洗礼!寻常修士,沾之即亡!”
“恨意!滔天的恨意!才是点燃此道、驱动此阵的不二薪柴!”那声音如同魔咒,深深烙印在赵无忧的灵魂深处,“你恨意越深,道心越坚,意志越是不屈,与吾道便愈是契合!小子,你能被这‘小噬仙阵’选中,苟延残喘至今,便是因你心中那焚尽五湖四海亦难熄灭的恨火,炽烈如火,引起了它的共鸣!”
“听好了!老子传你‘血河炼煞之法’!”声音陡然变得无比肃穆,每一个字都如同巨锤敲击在赵无忧的心神之上,“摒弃杂念,引动你心中无尽恨火,化虚为实,凝聚煞气!以此恨火煞气为锤,以此地无尽魔气为胚,压缩你丹田内这‘小噬仙阵’,于你丹田废墟之中,重凝一颗前所未有、独一无二的——‘阵丹’!”
“阵丹若成,尔便等同于重踏道途!此道不修灵力,只修阵力!以神魂为阵盘,以丹为阵眼,以恨为燃料!举手投足,皆含阵法之威,前途凶险莫测,步步杀机,却亦有无穷变化,无限可能!”那声音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力量,“能否成功,看你造化,更看你……恨得够不够深,够不够烈!够不够支撑你走完这条逆天之路!”
那如同惊雷般烙印在灵魂深处的“血河炼煞之法”,此刻成了赵无忧在无边苦海中唯一能抓住的浮木,更是点燃他复仇之魂的最终火种!
他不再被动地承受魔气的冲刷与肉身的崩毁,而是猛地睁开了那双早已被血污浸染、却燃烧着骇人光芒的眸子!
意识沉入体内,摒弃了所有杂念,甚至暂时屏蔽了那无休止的剧痛,将全部的心神,所有的意志,尽数投入到那焚心蚀骨的恨意之中!
脑海中,残阳老怪那张布满贪婪与淫邪的丑陋面孔清晰地浮现,他枯瘦的手爪撕开师姐火红劲装的画面,他狰狞的狂笑,他施加在师姐身上的屈辱……每一幕都如同最锋利的刀刃,反复剐蹭着他的灵魂!
而紧接着,是叶红缨那曾经明媚如火的容颜,以及最后那空洞而满足的神情……这极致的反差,如同毒焰,瞬间将他残存的理智焚烧殆尽!
恨!
滔天的恨意!
不再是虚无缥缈的情绪,而是在这“血河炼煞之法”的引导下,于他破碎的经脉、崩坏的血肉中实质般地沸腾起来!
这股恨火呈现出一种暗红近黑的色泽,带着毁灭一切的执念,自他四肢百骸涌现,如同百川归海,疯狂地涌向丹田位置那依旧在疯狂吞噬外界魔气的“小噬仙阵”!
这由恨意凝聚的暗红煞火,与那被小噬仙阵吸引而来的、精纯而暴戾的上古魔气,在他丹田的方寸之地轰然碰撞!
这不是简单的融合,而是如同两头发狂的凶兽在狭小牢笼中的殊死搏杀!
煞火要炼化魔气,以其为胚;魔气要侵蚀煞火,将其同化!
“呃啊啊啊——!!”
比之前肉身破碎更加剧烈的痛苦从丹田深处爆发,那是源自灵魂层面的撕裂与灼烧!
赵无忧的身体痉挛得如同被扔上岸的鱼,裸露的白骨都在咯咯作响,新生的肉芽在两种力量的冲击下不断崩灭又重生。
但他死死咬着牙,牙龈崩裂出血,喉咙里发出如同困兽般的嘶吼,凭借着那股不共戴天的恨意,强行维持着意识的凝聚,疯狂地催动煞火,如同挥舞着无形的巨锤,一下,又一下,悍然锤击着那团被压缩的、由小噬仙阵与魔气构成的混沌能量!
“前辈说的没错!!”他猛地昂起头颅,对着那虚无的、仿佛永远笼罩在众生头顶的天道,发出了最桀骜、最不屈的咆哮,声音嘶哑如同金属摩擦,“老天不公,我便捅破这天!贼老天,你待我如刍狗,视我如草芥,夺我所爱,毁我道途……那我便斩断你这不公之道,踏碎你这虚伪之天,以我之恨,重开乾坤!!”
此刻的他,外表已彻底无人形。
周身血肉模糊,大部分地方只剩下挂着零星碎肉的森森白骨,如同刚从血池地狱中挣扎爬出的残骸,狰狞可怖。
然而,他那深陷在眼眶中的眸子,却亮得吓人,里面燃烧的复仇火焰前所未有的炽盛、纯粹、坚定不移!
那是一种连天地规则都要为之撼动的极端意志!
“该死的魔阵……”他所有的力量,所有的恨意,所有的意志,都凝聚在了这最后一声源自灵魂最深处的呐喊上,仿佛以此触动冥冥中那逆反的法则,“给我……凝!!!”
“轰隆——!!!”
一声并非响彻在外界,却在他丹田深处,在他灵魂核心猛然炸开的无形巨响,仿佛开天辟地!
那原本狂暴冲突的恨火煞气与上古魔气,在那极致压缩的瞬间,达到了一个微妙的平衡,或者说,是被那更加霸道、更加不容置疑的“小噬仙阵”的本源力量强行统合!
所有的能量向内疯狂塌缩,凝聚,定型!
一颗约莫龙眼大小,通体呈现出暗紫与血色交织、表面有无数细微如同天然阵纹在缓缓流转的奇异内丹,赫然出现在他原本金丹所在的、如今已是一片“废墟”的丹田中央!
阵丹,成!
就在这颗独一无二的“阵丹”凝成的刹那,异变再生!
赵无忧周身那原本狂暴肆虐、仿佛要将他彻底撕碎的上古魔气,仿佛突然失去了那吸引它们疯狂涌入的“目标”,又像是遇到了真正的“君主”,瞬间变得温顺了许多。
虽然依旧浓郁如液体般包裹着他,依旧在不断渗入他的身体,但那股毁灭性的冲击力已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奇异的浸润与滋养。
他那被剥离的血肉、裸露的骨骼,在这变得“温和”却依旧磅礴的魔气滋养下,竟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地蠕动、重生!
新生的肌肤不再是原本的颜色,而是呈现出一种健康的古铜色,肌肤之下,隐隐有暗色的光华流转,给人一种无比坚韧、仿佛能硬撼法宝的感觉。
他的身体,正在这魔气的洗礼下,进行着彻底的重塑与新生!
就在那暗紫与血色交织的阵丹彻底凝成的瞬间,赵无忧周身那原本狂暴肆虐的上古魔气,如同百川归海找到了最终的归宿,又似狂野的凶兽被套上了缰绳,骤然变得温顺而有序。
它们不再具有毁灭性的冲击力,而是化作最为精纯浑厚的能量源泉,如同温润的琼浆,源源不断地浸润、滋养着他那近乎崩坏的身躯。
他那原本血肉模糊、白骨裸露的残破躯体,此刻正发生着肉眼可见的惊人蜕变。
新生的血肉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蠕动着、生长着,覆盖上森白的骨骼,勾勒出愈发挺拔健硕的轮廓。
新生的肌肤呈现出一种深沉而充满力量感的古铜色泽,光滑而紧致,仿佛经过千锤百炼的神铁,肌肤之下,隐隐有暗金色的光华在经脉中流淌,彰显着内蕴的恐怖力量。
他的身形似乎也拔高了几分,肩背更加宽阔,腰腹紧实,肌肉线条流畅而充满爆发力,每一寸肌体都散发着原始而浑厚的男性阳刚气息。
更令人心惊的是,在他身后,一尊模糊而威严的上古大魔虚影悄然浮现,虽只是一闪而逝,却带着睥睨苍生的霸道意志,与他周身那浑厚如山岳、炽烈如熔岩的气血之力交融,形成一种令人窒息般的压迫感。
他的神魂在这次破而后立中,也如同被洗涤淬炼,再次得到了惊人的增长,神识之海变得更加浩瀚深邃。
“哈哈哈!好!好小子!果然没让老子失望!” 无常客那狂放不羁的大笑再次于他识海中轰然响起,充满了快意与赞赏,“够狠!够恨!道基尽毁却能抓住这一线生机,以恨火焚心,以煞气炼魔,硬生生踏出这条逆天之路!你小子,很对老子的胃口!”
笑声稍歇,那声音变得肃然了几分:“阵丹已成,你便算真正踏上了这条前无古人的‘阵丹之道’。记住,此后的修行,核心在于你对阵法的理解与积累。不断参悟阵法奥义,将其道痕烙印融入你体内的‘小噬仙阵’,完善它的结构,强化它的本源,你的境界便会随之提升,力量亦会愈发强横!阵丹九转,一转一重天,望你好自为之!”
随着话音,一股庞大而繁杂的信息流涌入赵无忧的识海,那是无数精妙绝伦、却又透着诡异与杀伐之气的阵法奥义,包罗万象,深奥莫测。
“此为《无常阵道》前半部,乃是老子毕生对阵法的奇思妙想、诡异构思与杀伐手段之总结,你好生参悟!”
“至于眼前这股魔气屏障,” 无常客的语气带上了一丝随意却不容置疑的意味,“乃是老子当年随手布下,它会一直存在于此。算是对你这传人的一个小小磨砺。你若能完全扛住这魔气的侵蚀与压力,一步步走进屏障最深处,抵达核心区域,便能得到老子留下的《无常阵道》后半部,那里面……还有更多有趣的东西。”
“若他日你能飞升仙界,或许……你我尚有相见之期!哈哈哈哈哈……” 狂傲的笑声渐渐远去,最终消散于无形。
赵无忧心神激荡,朝着识海中那已然消散的狂傲身影方向,恭敬地一拜:“晚辈赵无忧,谢前辈传道授业、再造之恩!此恩此德,永世不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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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界,雨霏柔心弦紧绷到了极致,美眸一瞬不瞬地盯着那翻涌的魔气漩涡,素手紧握,指节泛白。
就在她几乎以为赵无忧已然在那毁天灭地的魔气冲击下形神俱灭,内心被无尽的悔恨与绝望吞噬之际——
那浓稠如实质的魔气漩涡,骤然平息、消散!
一道挺拔健硕的身影,自逐渐淡去的魔气中稳步走出。
此时的赵无忧,与之前判若两人。
古铜色的肌肤散发着健康而强悍的光泽,原本清俊的面容线条变得更加硬朗分明,剑眉之下,双眸深邃如星夜,却又隐含着一丝历经磨难后的沧桑与冰冷。
他周身气血磅礴,如同烘炉燃烧,那浑厚阳刚的男性气息毫无保留地散发开来,充满了最原始的生命力与侵略性,仿佛一头蛰伏的太古凶兽,令人心旌摇曳。
雨霏柔眼见爱徒安然走出,甚至还发生了如此惊人的蜕变,那紧绷的心弦瞬间松弛,巨大的惊喜与后怕交织之下,她竟一时失了方寸,下意识地莲步轻移,化作一道素白流光,瞬间来到赵无忧面前,伸出玉臂,不由分说地便将他紧紧拥入怀中!
“无忧!你……你没事?”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颤抖,方才那恐怖的魔气景象依旧历历在目,“方才那魔气如此狂暴猛烈,为师以为……以为你……” 她的话语哽在喉间,充满了失而复得的庆幸。
这一抱,两人身体紧密相贴。
雨霏柔那高耸饱满、柔软异常的酥胸,因为这用力的拥抱,紧紧地挤压在赵无忧坚实如铁石的胸膛上,惊人的弹性和柔软的触感透过薄薄的衣衫传来,形状都微微发生了改变。
同时,赵无忧身上那刚刚蜕变完成的、充满野性与力量的浑厚男子气息,如同最浓烈的醇酒,瞬间将雨霏柔包裹。
这气息与她数千年来接触过的任何灵气、任何修士都截然不同,带着一种蛮荒的、令人心慌意乱的吸引力,让她的心神出现了一刹那的恍惚和空白,娇躯竟有些发软。
赵无忧被她紧紧抱着,鼻尖萦绕着师尊身上那清冷如雪、却又暗藏一丝暖意的独特幽香,感受到怀中娇躯的柔软与微微的颤抖,他心中一暖,低声道:“让师尊担忧了。弟子……无恙。”
听到他沉稳的声音,雨霏柔才猛地从那种被强烈男性气息冲击的失神状态中惊醒。
意识到自己竟如此失态地与弟子紧紧相拥,她那清冷如玉的脸颊“唰”地飞上两抹红云,如同冰雪映霞,美得惊心动魄。
她慌忙松开手臂,如同受惊的蝴蝶般向后微退一步,拉开了些许距离,眼神有些慌乱地移开,不敢再与赵无忧那深邃的目光对视,强自镇定道:“无……无事便好。”
无忧简要将方才在魔气之中的遭遇,包括无常客的神念传音、阵丹的凝聚之法以及《无常阵道》的存在,择要告知了雨霏柔。
雨霏柔听着,清冷的面容上难掩惊异,眸光流转间,不时落在赵无忧那蜕变后更显硬朗的轮廓和散发着浑厚气息的身躯上,眼神复杂难明。
叙述完毕,赵无忧目光转向那依旧笼罩着传送阵核心区域的、颜色更为深邃沉凝的魔气屏障,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
“师尊,如今外围这些散逸的魔气已对我构不成威胁,且消散了不少。弟子想……再去试试,看能否凭借初成的阵丹,突破这更深层的屏障。”
雨霏柔微微颔首,并未阻止,只是柔声叮嘱:“一切小心,量力而行。”
赵无忧深吸一口气,体内那枚暗紫血色的阵丹缓缓旋转,一股迥异于灵力的、带着吞噬与镇压意味的阵力弥漫周身。
他迈开步伐,坚定地朝着屏障走去。
起初几步,外围残留的魔气果然如同遇到克星般,纷纷退避消散。
然而,当他真正踏入那核心屏障的范围时——
“嗡!”
一股远比外围精纯、浓烈数倍的上古魔气,如同沉睡的太古凶兽被惊醒,带着狂暴的意志轰然压来!
这魔气不仅蕴含着毁灭性的力量,更带着一种直侵神魂的冰冷与混乱低语,试图瓦解他的意志。
赵无忧周身阵力勃发,古铜色的肌肤下暗金光华急闪,硬生生扛住了这第一波冲击,脚步却如同陷入泥沼,难以寸进。
他低吼一声,催动阵丹,试图以“小噬仙阵”的特性强行吞噬这些魔气。
然而,这核心屏障的魔气仿佛拥有某种“灵性”,极其顽固,彼此勾连成一体,抗拒着他的吞噬,反而更加凶猛地反扑回来!
“砰!”
一声闷响,赵无忧身形剧震,竟被那股凝练如实质的反震之力硬生生弹飞出来,踉跄落地,胸口一阵气血翻涌,手臂上的暗紫魔纹灼热发烫。
他又尝试了数次,变换着方式,或硬闯,或试图寻找薄弱点,甚至动用了一丝刚刚领悟的《无常阵道》中的牵引法门,但结果依旧。
那核心屏障如同亘古不变的铁壁,每一次冲击都只会引来更强烈的反噬,让他无功而返,甚至脏腑都受到了些许震荡。
赵无忧喘息着停下,看着那近在咫尺却又遥不可及的传送阵核心,无奈地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苦涩:“看来,是弟子心急了。这屏障玄奥异常,非蛮力可破。想要突破,还需对阵法,有更深的领悟,将阵丹之力锤炼得更加精纯才行。”
雨霏柔一直静静旁观,见他虽被逼退,但举止沉稳,并未因失败而气馁,眼中反而闪过一丝赞赏。
她莲步轻移,走到他身边,带来一阵清冷的香风。
“无忧,你已做得极好。”她的声音温和,带着抚慰的力量,“如今你修为重塑,虽看似只相当于金丹初期的境界,但你这‘阵丹’蕴含的力量本质奇特,远非寻常金丹可比。更何况……”她顿了顿,目光落在赵无忧专注而坚毅的侧脸上,“你于阵道一途的天赋,是为师生平仅见。假以时日,莫说恢复旧观,便是超越以往,登临更高境界,也绝非难事。”
说到这里,雨霏柔的话音微微一顿,绝美的脸颊上不易察觉地再次泛起一层淡淡的胭脂色。
她下意识地抬起纤手,轻轻将一缕垂落鬓边的青丝拢到耳后,这个动作让她优美的颈项线条展露无遗,带着一丝罕见的柔媚风情。
她微微垂下眼睑,长而密的睫毛如同蝶翼般轻颤,似乎在下定某个决心。
犹豫了片刻,她终究还是抬起眼眸,目光与赵无忧困惑的视线一触即分,声音比方才低柔了几分,带着一丝难以启齿的羞赧:“既…既然你已初步稳固了阵丹,那么…也是时候,该传你‘身阵合一’之道的核心奥秘了。”
她稍稍侧过身,水袖轻拂,似乎想掩饰微微加速的心跳,但那微微泛红的耳根却出卖了她内心的不平静。
“你…你先回去好生调养数日,将此次所得彻底消化巩固。之后……”她的声音愈发轻柔,几乎微不可闻,“之后…我便带你去我的洞府,‘亲自’……传授于你。”
那“亲自”二字,她咬得极轻,却仿佛带着某种奇异的魔力,让周围的空气都似乎暧昧了几分。
赵无忧看着眼前这位平日里清冷如仙、此刻却流露出小女儿般娇羞神态的师尊,心中充满了巨大的困惑。
他敏锐地察觉到师尊的异常,那红晕,那躲闪的眼神,那欲言又止的羞涩……都与“传授功法”这等严肃之事格格不入。
但他不敢贸然询问,只能压下满腹疑窦,恭敬地垂下头,应道:“是,弟子遵命。定当好好调息,不负师尊教诲。”
雨霏柔见他并未追问,心中暗暗松了口气,却又隐隐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失落。
她不再多言,只是轻轻“嗯”了一声,便转身,当先朝着来时的甬道走去,素白的衣裙勾勒出窈窕曼妙的背影,步伐似乎比平时稍快了一些。
赵无忧默默跟上,目光掠过师尊那在行走间自然摆动、曲线惊心的腰臀,鼻尖似乎还萦绕着她身上那清冷又带着一丝暖意的幽香,再联想到她方才异常的娇羞与那意味深长的“亲自传授”,心中那团疑惑的迷雾,不由得更加浓重了。
两人一前一后,踏上了返回居所的路径,寂静的甬道中,只余下轻微的脚步声和某种无声流淌的、暧昧难明的气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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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山道,玄机子洞府深处。
暖玉铺就的地面蒸腾着氤氲灵气,却驱不散满室旖旎淫靡的气息。
两道身影在铺着柔软锦缎的宽大玉榻上激烈交缠,喘息与压抑的呻吟在密闭的空间内回荡。
玄机子衣衫半解,露出精壮的胸膛。
他怀中拥着一名绝色女子,女子身无寸缕,肌肤胜雪,身段丰腴曼妙,尤其那对饱满玉峰,随着男子激烈的动作如波浪般晃动,顶端嫣红在晃动中划出诱人弧线。
她仰着纤细的脖颈,秀发披散,朱唇微张,吐露着断断续续的娇吟,一双玉腿紧紧缠在玄机子腰间,纤纤玉指在他背上留下道道红痕。
“嗯…大人…饶了妾身吧…”女子声音婉转,带着泣音,眼神却迷离如丝,内里藏着不易察觉的算计与迎合。
玄机子低喘着,并未理会她的求饶,反而动作愈发狂猛。
他双手托着女子浑圆挺翘的臀瓣,将她整个人抱离玉榻,就着连接的姿势,将她压在旁边冰冷的玉柱之上。
女子光滑的脊背贴上冰凉玉柱,刺激得她浑身一颤,发出一声更为高亢的呜咽。
“这就受不住了?”玄机子声音沙哑,带着一丝掌控的快意,俯身啃咬着她敏感的耳垂与颈侧,身下进攻的节奏丝毫未缓,撞击得女子娇躯乱颤,胸前波涛汹涌。
良久,他方才尽兴,将浑身酥软、眼神涣散的女子重新抛回玉榻。
他自己则随意披上一件外袍,走到桌边,取出一壶灵酒自斟自饮,目光扫过榻上那具诱人的雪白胴体,眼中却并无多少温情,只有事后的疏离与一丝未能尽兴的烦躁。
就在数个时辰前,这名女子手持一枚刻有龙纹的玉简,叩响了玄机子洞府的禁制。她自称奉中洲天龙皇朝九皇子之命前来,有要事相商。
禁制开启,女子款步而入。
她身着轻纱,曼妙身姿在薄纱下若隐若现,容貌绝美,眼波流转间自带风情。
她并未过多寒暄,直接道明来意:“皇子殿下知陆道友金丹有瑕,修行受阻,特命妾身前来,献上解除桎梏之法。”她声音柔媚,目光却锐利地观察着玄机子的反应。
“哦?”玄机子把玩着手中茶杯,面上依旧是那副温文尔雅的笑容,心中却是一动。
他金丹之上那层如同附骨之疽的黑色诅咒,确实是阻碍他更进一步的最大障碍。
女子见他意动,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莲步轻移,靠近玄机子,吐气如兰:“殿下还说,只要陆道友愿为殿下效力,妾身……以及更多如妾身般知晓如何伺候人的姐妹,定会让道友……宾至如归。”她的话语充满了赤裸裸的暗示,纤纤玉指甚至有意无意地拂过玄机子的手背。
玄机子饮尽杯中酒,目光再次落回榻上那具依旧在微微喘息的美妙身体上。
这女子确实堪称绝色,身段技艺无一不是上乘,方才一番云雨也足够酣畅淋漓。
然而,不知为何,他脑海中却总是浮现出另一道身影——那道如火般炽烈,如骄阳般明艳,对他却始避之不及的身影。
一想到叶红缨那饱满挺硕、弧度惊心的胸峦,那不盈一握却充满力量的纤腰,那圆润挺翘、走动间风情万种的臀瓣,以及那双修长笔直、在战斗中绷紧时充满弹性的玉腿……再看看眼前这具虽然完美却总觉得少了些灵魂的肉体,玄机子心中便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郁闷与燥火。
只差一步!他便能将那具渴望已久的火热娇躯彻底占有,让她在自己身下婉转承欢,用她独特的业火与热情来“安抚”自己此刻的烦躁!
“哼……”玄机子冷哼一声,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眼中闪过一丝阴鸷与势在必得,“师妹……希望你早日归来,为兄……可是想念你得紧。”
就在这时,那名绝色女子已稍稍恢复力气,她披上衣衫,步履略显蹒跚地走到桌边,从袖中取出一本材质奇特、非帛非纸的黑色册子,轻轻放在桌上。
“此乃殿下赠与道友的第一份薄礼,或许……对道友突破瓶颈有所助益。”女子声音依旧柔媚,却带着一丝完成任务后的轻松。
玄机子漫不经心地瞥去,目光触及册子封面上那三个古朴却透着邪异气息的大字时,瞳孔骤然一缩!
《极乐引》!
他心中剧震,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是淡淡颔首:“有劳姑娘,代陆某谢过九皇子殿下厚赠。”
女子嫣然一笑,不再多言,施了一礼后,便悄然退出了洞府。
洞府内重归寂静,只剩下玄机子一人,目光死死盯着那本黑色册子,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杯沿,眼中光芒闪烁不定,先前因想起叶红缨而产生的燥热,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极乐引》引向了另一个更深沉、更黑暗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