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厉景天实在是小觑了川紫风,随手用血气凝成的猛虎以为能将对方击杀。
偏偏这少年是一个通神境,不过在厉景天眼里,川紫风也只是多苟喘几息。
“最多三息就收了你。”
厉景天目光阴沉,爆发出一股暴虐气息,看不得一个正道中人站在他头顶上方,顿时拔地而起。
他身子残影一闪,就到了川紫风跟前上方,俯瞰着下方的墨灰道衣少年,令人心悸的威压也如无形的飓风从半空坠下。
“厉宗主,你这么有信心啊,小心大舌头被风闪了半截。”
川紫风看了一眼不远处的火龙与红血虎在半空苦苦殊博,身上也被一股沉闷得透不过气如大石压在身上的威压禁锢着。
返虚境第七境修者散出的威压,虽然不及仙人境,但也极为难受。
川紫风在没有涉及到生命危险,永远都将底牌与底蕴隐藏起来,措不及防给对方一击。
这时,一股磅礴滚滚的气浪散开,火龙被红血虎的爪子与血口撕成粉碎。
原来是厉景天给红血虎输送了一缕沧礴仙元,宛若倾海倒河川,百丈火龙最终不敌。
修仙界,以境止境,大境界压低境界,胜负一下子分辨出来。
“你想怎么个死法?”
厉景天返虚境修为的气机全开,虚空而踏,伸出一只手抓向川紫风的脖颈。
川紫风被威压锁定,五感被封,却仍然可以推动极念,眼看着厉景天苍劲有力的大手将攥着他的脖颈时,想出手反击,脑海灵机一动,收起反抗的念头。
厉景天抓着川紫风的脖颈,阴声道:
“我不管你是那个正道门派,你闯入我太阴宗,本座即便身为宗主,杀了你,传出去也不会被人道说以大欺小,落人口舌,众魔道反而拍手称快。”
寥风阳见状,着急的御着黑葫芦飞到,慌忙道:“宗主,万万不可,这位小友是大宫主的……”
厉景天五指攥着川紫风的脖颈,打断了寥风阳的说话,一脸不耐烦:
“寥长老,你退到一边去,等我问出这小道士进太阴宗何目的,再凌迟而死。”
川紫风脖颈被攥住,自然不好受,传音给寥风阳,叫他莫需担心。
寥风阳不禁瞪了川紫风一眼,什么叫不担心,如果川紫风在他面前死了,他也活不了,魔姬定然不放过他和厉景天。
甚至整个太阴宗都跟着一起覆灭,只是寥风阳猜不出川紫风想干什么,来太阴宗何事,让他有些头疼起来。
寥风阳知川紫风的修为底蕴,其实面对厉景天是可以反抗的,见他故意被抓,好像是打着什么主意。
厉景天质问川紫风是不是奸细,进入太阴宗有何目的。
问话间,厉景天大手攥着川紫风的脖颈,五指逐渐发力,在半空硬生生提着他的身子。
川紫风被攥着喘不过气来,脸色发青,咳声道:
“我是拜访你太阴宗,却遭到如此对待,你就不怕遭报应吗?”
“给本座说真话。”厉景天目光一冷,五指又加大力道。
川紫风脸色青紫,忽然吐出一口鲜血,措不及防的喷在厉景天脸上,一边艰难的咳嗽着。
寥风阳心惊胆颤,在一旁急得要跳脚了,川老弟到底想干什么,至于玩这么大吗,厉景天是真会杀人啊。
厉景天被吐了满脸血,没有震怒,神色反而更加的畅快,狠声道:“你说不说真话,本座数三个数……”
这时,太阴宗的其他长老和弟子也陆续御剑飞来。
众人见宗主提着一个道衣少年的脖颈,有人惊异,有人疑惑。
只是有两个灰衫弟子,双腿打起冷颤来。
一个灰衫弟子巍巍颤颤御剑上前,颤声道:“宗主,此人持有大宫主唯一的贴身玉牌,是来拜访我们太阴宗的。”
……
厉景天身子晃了一下,似乎听错了,蹙着眉头:“哪个大宫主,说明白。”
“是坐阵者,百魔宫的大宫主。”
“你怎么不早说。”
厉景天脸色剧变,打了个冷颤,心头似乎被一个无形的大手攥了一下,顿时松开川紫风的脖颈,猛地抬手扇向这个灰衫弟子。
川紫风脸色变得发紫,颤抖的拿出一个紫色玉牌,在厉景天面前晃动起来。
厉景天盯着紫色玉牌上的姬字,脸色倏地一片死灰,心头如打雷击鼓。
“今日,我受了你们太阴宗的屈辱,无脸见人了,要死在这里,谁也别拦我。”川紫风一手拿着玉牌,又吐了一口鲜血,手里多了一柄短剑,就要往脖颈抹去。
一众太阴宗弟子脸色惊恐无比,如果这少年死在这里,太阴宗无一人可活。
厉景天心惊肉跳,慌慌忙忙抓着川紫风执短剑的手腕,赔笑道:
“哎,这位小友,这是误会,误会,请移步,移步说话。”
川紫风咳咳两声,站在青莲法器上,纹风不动,抹了抹嘴角的鲜血,冷笑道:
“我被你打吐血几次,你们太阴宗的弟子们都见到了,厉宗主,你说这是误会?”
厉景天暗道,此子不可惹,顿时挥手遣散一众弟子,见弟子们离开后,拱手道:
“小友,你想要什么,只要我太阴宗有的,可以作为赔偿。”
川紫风捂着心头,艰难喘声,一脸痛苦道:“五百极品灵石,五百颗中品丹药。”
“你是在讹我太阴宗,即便是一个大宗门最多也就能拿出三百极品灵石,两百颗中品丹药,极为难炼制,就算是有足够的材料,连续日夜炼制十年,也不可能炼出这么多。”
厉景天终于发现这长得一脸正气的少年,是故意被抓,明眼看出是讹上他了,而且讹到他太阴宗头上。
厉景天心头憋闷和愤怒,明白方才川紫风所说的报应是什么意思。
川紫风又晃了晃手里的紫色玉牌,笑道:
“我拜访你太阴宗,被你伤到五脏六腑,如果魔姬知道的话,她会怎么做?”
厉景天气得愤声道:“我只是蹭了一下你脖颈而已,哪里伤到内脏,你分明是信口雌黄。”
“厉宗主开始讲理了,方才不是这样啊。”
川紫风露出一丝狞笑。
厉景天一阵头皮发麻。
川紫风抬起了右手,笑眯眯的握成了拳头,拳芒舜然萦绕耀眼,准备往胸口锤下。
“且慢,有话好商量,我厉某是个喜欢广交道友之人。”厉景天急忙抓着川紫风的拳头。
最终,川紫风搜刮了太阴宗的炼丹房,得了一百五十颗中品丹药,四百颗下品丹药一百极品灵石。
川紫风离开前,还带上了一脸震惊的寥风阳,说是去勾栏听曲。
厉景天送走了川紫风,坐在宗主峰上,攥着拳头沉默不语,一脸自闭与愤怒。
想不到他一个手段狠辣的堂堂魔道中人,竟然被一个无耻之徒给讹了,还是平生第一次遇到。
他们魔道中人,绝不会使这种卑鄙手段讹人。
“这小王八蛋,魔道中人和他一比,根本不值一提。”
……
是夜。
“寥老哥,你们魔妖界的曲坊就这样?”
川紫风坐在一家酒馆内,不见歌姬不见乐器,只有三五大粗或长相凶狠的魔修在喝酒,不免有些失望。
本来讹了太阴宗一笔,身怀巨宝,特意让寥风阳带路听曲子,赏裳舞伊,结果带他来了一家普通的酒馆。
“……”
寥风阳想起魔姬的警告,绝对不能带川紫风勾栏听曲,所以就找了一家路边酒肆,笑眯眯岔开话题:
“川老弟,你来找老哥何事?”
刚才不久在太阴宗,寥风阳亲眼见川紫风讹了宗主厉景天的情景,对这位少年有了巨大的改观。
在寥风阳眼中,川紫风相貌俊美,看着就是正气之人,如果真信了,好比被蒙蔽了眼睛,掉进一个大坑都不知晓。
果然人不可貌相,片面不能而定。
川紫风喝了一口微涩火辣的米糟酒,呛喉似火烧的一般,比不上平时喝的灵米酿的好酒,笑道:
“寥老和哥,你前天不是有话和我说吗?”
寥风阳一下记起魔姬交代他的事情,只不过此事已了,心头忽然感慨,原来川紫风还记在心头上,来太阴宗找他,还成功的讹了厉景天。
“其实那日找你也没什么,就是想与你喝酒听曲。”
寥风阳笑了笑,其实他一早猜到川紫风的身份,不过一直没有确定,但那天在女帝殿见到他的时候,才印证了心里所想。
魔姬提醒他和川紫风打好关系,看来是想点拨他。
“原来如此。”川紫风双眸低垂,杯中酒清澈见底,沉凝少倾后,举起杯子,笑道:“喝酒。”
两人一边闲聊,直到喝了一个多时辰,七八个空酒坛凌乱的摆在地上,都有七八分醉意。
寥风阳见喝得差不多了,见好就收,魔妖界的秩序不比人族界讲规矩,恐生意外,说改天再喝过。
川紫风点了点头起身,想结账时,寥风阳早已掏出了两块下品灵石丢在柜面上。
然后两人脚步微轻浮的行出酒肆,站在栈道边。
这时,恰好一只拇指大的红色虫峰从身边飞过,第一道红芒掠入夜空里,引起了川紫风的注意。
妖虫都是成群结队,一般生活在偏僻戈壁,荒漠,深沟等地方,绝对不会出现在人类中。
刚才这只红色虫峰单独出现,说明是有人豢养。
川紫风脸孔微红,目光闪烁,顿时散出灵识,一边追踪那只虫蜂,打了一个酒隔,舌头有些打结:
“寥老哥,我成立宗门之事,你做副宗主之位,你好好回去再考虑一下,再给我答复。”
“好。”寥风阳脸色红润,目光闪烁,郑重的点了点头,看了看天上的红月,询问道:
“你现在回人族界还是住客栈?”
“我想一个人到处走走,寥老哥你先回去。”
川紫风吐出一口浑浊的酒气,未等寥风阳反应过来,舜地御着青莲法器而起,遁飞在夜空里。
寥风阳晃了晃脑袋,嘴吐酒气:
“川老弟,你想暗中成立一个宗门,又不想让你的至亲们相助,谈何容易。”
川紫风一边运转仙元将体内的酒水,硬生生燃烤殆尽,身体冒起一股淡淡的白雾后,御着青莲法器向远离人们居所的外边飞去。
怪石错竖,周围峰林在猩红的月色下,朦胧如蛰伏在红夜里的苍茫巨兽。
川紫风站在一樽宛若人形的怪石上,灵识追踪红虫峰来到这里,隐迹不见踪影。
忽然一阵红雾毫无遁形的飘散开来,仅是一霎那笼罩着周围,掺夹着丝丝似胭脂粉的香气。
川紫风身在红雾里,心生不好,落入了敌人的陷进里,却是临阵不乱,灵识再次如潮水般扩散,祭出了青莲法器,想飞身而起,肩膀却被一只白皙柔软的小手硬生生按住了。
有人不想让他离开。
川紫风目光一闪,祭出了两枚镇魂钉与三柄雷刃在身边飞转,形成了密不透风的防御。
到底看看是谁想杀他,或是有什么目的。
“小道士,你身上味道好奇特,妾身闻着就想吃了你。”
空灵圆润清脆的声音在夜里响起,仿佛从四面八方传来,感知不到方位。
一道红色身影出现在川紫风身边,又舜然消失,下一刻又再出现,宛若鬼魅似的,影舞裳飞,飘忽不定,踪影难以捕捉。
川紫风有些吃惊,对方的身法竟然穿过了镇魂钉与雷刃的防御,拱手道:
“哪位仙子,你引我来这里,可否现身一见?”
他话刚落,耳边被温热的气息吹了一下,还伴随着女子的阵阵幽香。
川紫风耳朵一痒,打了个冷颤,对方似乎在故意逗弄他,或者在拖延时间。
“小道士,我是仙子不假,不过,是专门吃人不吐骨头的仙子,看你俊美的份上,留下来陪妾身一晚,妾身倒是考虑将你留在身边,让你做我的炉鼎。”
一只白皙的小手消无声息的出现在川紫风的身后,只是在红雾里,看不到对方的身影。
川紫风背部被拍了一下,感觉意识有些昏沉起来,身子也逐渐无力,暗道这红雾是散去体内仙元之类的药物。
“红霓,这小道士身中你花仙宫的迷元散,仙元正在散失,恐生变故,该杀了他了。”
又一道男声响起,红雾里,走出一个黄缎衫阴柔青年。
川紫风看清这人的脸容,同时还站着一个身穿岔腿红裙的极美女子,裙胸矮低,乳肉白溢,玉腿迷人,赤裸着嫩白的玉足。
这女子相貌极佳,杏目月眉,丹唇皓齿,媚态似水墨交融,一颦一笑充满诱惑性。
名唤红霓的女子,移着嫩白莲足,倾款而动,粉舌舔了舔嘴角,吐出银铃般的声音:
“杀他之前,先让妾身采补一下,要不太可惜这副脸容了。”
川紫风暗暗道:“这两人的修为都在通神境,现下中了毒散,仙元一下凝聚不到巅峰,舒展五行道术难以伤到对方,还是先离开,再做打算。”
即便是问对方,何原因杀他,或者是谁指使的,这两人也会绝口不提,如若再等下去,仙元流失全无,就有性命危险了。
不作多想,等红裙女子来到跟前五步时,川紫风猛地迅速凝聚逐渐流失的仙元。
“花仙宫是吧,改天登门拜访。”
如果是平时,杀这两人轻易而举,眼下只能退避三尺。
须臾间,川紫风爆发出一股磅礴的气息,祭出了仙道之秘,凤麟仙秘,一头金色雕麟,驮着他化作一道金色闪光,堪比一道破开这方天地的天雷,瞬息遁出了百里。
这速度让人咋舌。
红霓有些懵然,猛地一跺玉足,冷声道:
“段飞羽,你不是说这小道士只有灵境巅峰的修为吗,你在诓我?”
“听雇主说他修为只有灵境巅峰,我怎知道。”
段飞羽似乎想到什么,脸色一沉:“倒是你,你花仙宫的迷元散,是不是假的?”
红霓冷声一笑:
“灵境巅峰修为,不需要那么大的药量,是你情报有误,那小道士体内有股至罡的道息,估计蕴含某种特殊的仙脉,可惜被跑掉了,否则采补起来,我修为也会水涨船高。”
“杀他机会多得是,何况我的小宠物们记住了他的气息,总之雇主要他身死道消,你下次最好不要再失手,否则我亲自动手。”段飞羽丢下一句,就转身离开。
红霓阴冷着脸,退入了红雾里,再次出现,换了一身保守的青衣装束,就连脸容也变了,俨然变成了一个姿容圣洁的仙子,自言自语道:
“变成了这副圣貌仙容,任谁也查不出本座的身份,小道士,本座要吃了你,还有段飞羽,你也必死。”
川紫风飞出数百里,落在一处无人的空地上,立刻散去凤麟仙秘,这种秘法消耗仙元如同深不见底的巨壑。
他中了散元毒散,体内的仙元几乎耗尽,意识模糊的从储物宝戒里取出了莲花传送大阵,回到了魔姬的寝宫。
川紫风依在五丈高的花树下,气息孱弱,脸色发白,仙元已经全数殆尽。
‘咯吱…’
檀门打开,一道黑色高挑的身影,移着莲步上前,玉手搀扶着川紫风胳膊,脸色冷如冰:
“戌时已过,本宫还以为你死在外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