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丁初级魂师学院的门房大妈在李天宇的身影彻底消失后,这才敢颤颤巍巍地从地上爬起来。
她那肥胖的身体还在止不住地抖动,湿漉漉的裤子还散发着尿骚味,但是她顾不上这些,只是呆滞地看着李天宇离去的方向,嘴唇哆嗦着,半晌才发出几声呜咽,“那个是六岁的魂宗啊……还是黑、黑、紫、紫的四个魂环……”,这简直是她此生见过的最荒谬的,也最恐怖的事情了,但她眼睛滋溜一转,想了想,立马又三步并着两步追了上去。
与此同时,在另一头,连夜从圣魂村离开的素云涛,也正经历着前所未有的恐惧和焦躁。
他几乎是以最快的速度赶回了诺丁城的武魂殿分殿。
诺丁城的武魂殿分殿是在诺丁城最宽阔的主街上,无疑是最为引人注目的建筑。
它与周围略显朴素的商铺和民宅显得那么格格不入,还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与奢华。
整座的殿堂是由巨大的白色石材砌成的,会在阳光下闪烁着温润而冰冷的光泽。
高耸的穹顶也是它那最显着的标志,远比城主府和学院的主楼要更加的气派。
在穹顶之上,矗立着一柄巨大的长剑雕像,剑身笔直的向天际延伸,锋刃两侧隐约的雕刻着奇异的纹路——这正是武魂殿的象征,传说中那是武魂“天使”的圣剑。
仅仅只是这个标志,就足以让路过的行人,尤其是魂师们,心生敬畏,下意识地收敛声息。
而通往正门的是一段宽阔的汉白玉的台阶,被打扫得一尘不染。
两侧都站着披坚执锐、身着银色铠甲的护卫。
他们的眼神锐利,身形挺拔,周身还散发着淡淡的魂力波动,虽然只是最底层的守卫,但精良的装备与肃杀的气质,已经远胜诺丁城的普通城防军了。
推开那扇沉重的、镶嵌着金属纹路的殿门,内部的景象顿时映入了眼帘,让人不知觉的屏住了呼吸。
内面的大厅极其宽敞,地面干净的像一面镜子,倒映着从高处彩色玻璃上透下的斑斓的光线。
在墙壁上还绘制着武魂殿的伟大传说与辉煌的业绩的壁画,给人一种充满了无比神圣的意味。
空气中还混合着熏香、旧书卷以及某种特殊的能量波动的复杂气息,环境安静得能让人清晰的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在这里,你感受不到学院的朝气蓬勃,也感受不到市集的喧哗热闹,只会感受到一种冷冰冰的、机械的、程式化的、高效的肃穆的气氛。
一群身穿着标准制服的执事们,安静的快速穿梭或平整的端坐在柜台后面,处理着魂师的注册、补贴发放等事务。
他们的态度给人一种说不上来的傲慢,和带着一种体系内人员特有的疏离感。
一路上,素云涛的脑海里一直不由自主的回想着李天宇那一脸的平静的眼神,尤其是那四个触目惊心的魂环就像一道道的幽光一样的在他脑海中不停的闪烁着。
每一个画面就像一根根锥子刺痛着他的神经,令他心神不宁,冷汗直流。
他一溜烟地冲进了武魂殿的分殿,却发现原本应该热闹的场所此时都显得有些冷清了,只有一名面色威严的中年执事就坐在主位上,手里翻着一叠文件,听到他那一阵气喘吁吁的呼吸声,不悦的抬起了头。
“素云涛,你搞什么?魂师的仪态何在!”执事的声音带着责备。
素云涛顾不上擦去额头的冷汗,也顾不上自己凌乱的衣袍,他踉跄的冲到了那执事面前,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和急促:“马修诺执事大人!出大事了!天大的事情!圣魂村……圣魂村出了一个……一个六岁的魂宗!”
马修诺执事的眉头紧锁,放下了手中的文件,冷冷地看着素云涛:“素云涛,我看你是疯了!还是昨晚的酒还没醒吗?六岁的魂宗?你以为这是什么好笑的笑话!”
“不!马修诺执事大人,我没有!我亲眼所见啊!那孩子叫李天宇,六岁,武魂貌似是根肉棒,却直接显现了黑、黑、紫、紫四个魂环!那魂力威压……绝对是魂宗!”素云涛急切的辩解着,甚至激动的比划着整个身体,试图让自己的话更加的有说服力。
马修诺执事却只是冷哼一声,眼中充满了鄙夷。
他当然知道魂宗意味着什么,那是魂师中层级的佼佼者,至少也需要数十年的苦修才能达到。
一个六岁的孩子?
简直是天方夜谭!
他作为一名资深执事,见过各种武魂觉醒,也见过不少天才,但从未听闻有如此荒谬的事情。
“够了!素云涛!你作为一名武魂殿的魂师,竟然如此荒诞不经!”马修诺执事猛地一拍桌子,怒声呵斥,“我看你是被什么邪魔外道迷惑了心智!或者,就是喝多了胡言乱语!六岁的魂宗?你告诉我,他去哪里猎取了第四魂环?还敢是万年魂环?!”
“我……我不知道……”素云涛的声音一下子弱了下去。
他也想不通啊,一个六岁的孩子,怎么可能拥有万年魂环。
这已经超出了他所有的认知。
“不知道?哼!”马修诺执事冷笑一声,“一个区区二十多级的魂师,竟然敢在这里胡言乱语,扰乱军心!你可知这是何等罪过?我劝你,还是回去好好清醒清醒,把那些胡思乱想的都给我压下去!若是再敢拿这种荒谬的言论来武魂殿生事,我定然上报主教大人,严惩不贷!”
马修诺执事的话如同一盆冰冷的冰水,从头到脚的浇在了素云涛的身上。
他呆呆地站在原地,眼中所有的急切和恐惧,都转化为一种深深的绝望。
没有人相信他,没有一个人。
他知道自己没有疯,因为他亲眼所见的一切,是如此的真实而恐怖。
可在这等级森严的武魂殿里,他一个区区二十多级的大魂师,又如何能让一名魂宗执事相信这种颠覆常识的“疯言疯语”?
巨大的无力感瞬间将素云涛吞噬了,他失魂落魄地垂下头,拖着疲惫的身体,缓缓的退出了执事的办公室。
他知道,那个“六岁魂宗”的秘密,恐怕只能烂在他的肚子里了。
素云涛失魂落魄地走出了诺丁城的武魂殿分殿的执事办公室。
殿内冰冷的空气未能冷却他内心的灼热,反而加剧了他全身的颤栗。
他步履沉重,仿佛每一步都踩在无形的泥沼中,将他拖向绝望的深渊。
马修诺执事那鄙夷的眼神、斥责的话语,以及那句“六岁的魂宗?你以为这是什么好笑的笑话!”如同锋利的刀刃,一遍遍的切割着他的理智。
他知道自己没有疯,他所见的一切是真实的。
那孩子周身环绕的黑、黑、紫、紫四个魂环,那超越常理的魂力威压,至今仍在他的脑海中无比的清晰。
可是,谁会相信呢?
一个魂师世界里,从未有过如此荒诞的先例,他一个区区的大魂师,又如何能够动摇魂宗执事的根深蒂固的认知呢?
“怪物……他究竟是什么怪物……”素云涛低声喃喃,声音里充满了恐惧与无力。
他抬着头望向了诺丁城灰蒙蒙的天空,心中被巨大的重压笼罩。
这个秘密,一个足以颠覆魂师界的常识的秘密,此刻只能被他独自背负,如同一个随时可能爆炸的炸弹。
他甚至不敢再想起李天宇那双平静到令人发指的黑眸,那里面没有愤怒,没有得意,有的只是一片深不见底的冷漠,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马修诺执事在办公室里看着素云涛的狼狈的背影,不屑地微微一撇嘴,他拿起桌上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眼中却带着明显的嘲讽意味说道:“荒谬至极!六岁魂宗?若真有此等妖孽,怕是神界也要为之震动,又岂会出现在这偏僻的圣魂村?”他只当素云涛是长途奔波,精神都恍惚了,再加上他平时工作时也常常会喝点酒,才会说出这等胡言乱语。
他完全没必要在这样无关痛痒的东西上浪费一丝的精力,这件“小插曲”在他的心中早已将其彻底地翻篇了。
正当李天宇与门房大妈的随行之中,行至一条宽阔的石板路上,这条路笔直的通向了学院的深处,两边高大的橡树伫立着,披散着层层的青翠的树叶,将外界的尘嚣都隔绝的开来。
沿着主路向前,就能在左手的方向上看到一块巨大的操演场。
此刻,场上已有不少年轻的身影正在刻苦修炼。
有的在练习基础的拳脚功夫,呼喝声充满了朝气;有的则盘膝而坐,在导师的引导下感受着体内魂力的流动,身体周围隐隐有光芒闪烁。
这里正是孕育了汗水和梦想的交汇之地,每个孩子都在这里不懈的拼搏着,朝着成为真正的魂师的终极梦想前进着。
然而,在李天宇眼中,这些都只是他畅享世界的舞台背景。
他的“透视眼”轻而易举地扫描着周围的每一个学生,他看到一些孩子身上带着微弱的魂力波动,也看到更多孩子只是普通的凡人。
道路的尽头,是学院的主教学楼,一栋古朴大气的三层建筑,朗朗的读书声时而从敞开的窗户里传出,那是学生在学习魂兽的辨识、魂师历史等理论基础。
而在学院的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有着一栋比其他宿舍都要显得陈旧的木楼,那里便是工读生的住所——七舍。
与贵族学员宽敞明亮的宿舍不同,这里的陈设破旧且简单,但却充满了生机与活力。
门房大妈小心翼翼地走在前面,时不时的回头偷看李天宇一眼,眼中依然带着尚未消散的恐惧和敬畏,她把李天宇带到了一间相对整洁的办公室前,敲了敲门。
“院长,有位…有位新学员来报道。”她的声音恭敬的不像话,与之前那粗鄙的态度简直判若两人。
“进来。”一个浑厚的声音从屋内传来。
门房大妈推开了门,躬着身子做了一个“请”的姿势,李天宇便迈着步子走了进去。
办公室里面坐着一个身材高大的,面容方正的中年男子,他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蓝色魂师袍,眉宇间还带着一丝疲惫,但眼神却异常的锐利。
他就是诺丁初级魂师学院的院长,也是一名魂尊。
院长低着头批阅文件,在听到门房大妈的话后,只是随意的抬了抬头,想要看看是哪个孩子。
然而,当他的目光落在李天宇的身上时,疲惫的眼神瞬间被惊愕取代了。
他看到了一个仅仅六岁的小孩,身上背着一个简陋的行囊,却拥有着一种与年龄不相符的沉稳与冷漠。
更让他心头一震的是,这孩子的周身,竟隐隐的散发着一股令人心悸的魂力波动,那是…
“你…你是?”院长猛地站了起来,眼中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
他能感觉到,这个孩子的非比寻常,但一个六岁的小孩能有多强啊?
这股隐晦却异常强大的气息,让他这位魂尊都感到了一丝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