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睡得很沉,像一块被扔进深海里的石头,在那片冰冷的、充满了自我厌恶和无边疲惫的黑暗中,不断地下坠,下坠,仿佛永远也到不了底。
不知道过了多久,身旁的床垫,传来了一阵轻微的、富有弹性的震动,将我从那片充满了屈辱和不安的、浅浅的睡眠中惊醒了过来。
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卧室里一片昏暗,只有窗外那清冷的、如同水银般皎洁的月光,透过没有拉严实的窗帘缝隙,在深色的木地板上,投下了一道狭长的、惨白的光带。
我转过头,看到原本应该正躺在我怀里,像只温顺的小猫一样熟睡的雪儿,此刻,竟然……坐了起来。
她睡眼惺忪,那头如同海藻般浓密的乌黑秀发,因为睡眠而变得有些凌乱,几缕调皮的发丝,贴在她那张在月光下显得愈发白皙、精致的睡颜上。
她似乎还没完全清醒,只是凭着本能,慢吞吞地,从床上爬了下来。
她的动作,像一个上了发条的、可爱的木偶娃娃,带着一种东倒西歪的、让人忍俊不禁的憨态。
我看着她,不知道她这大半夜的,是要干嘛。
可能是口渴了,要去客厅喝水吧?
我心里这么想着,翻了个身,将被子向上拉了拉,准备继续投入我那虽然充满了噩梦,但至少能让我暂时逃避现实的睡眠之中。
然而,就在我的眼皮,即将要因为浓重的困意而重新合上的时候,一个让我瞬间睡意全无的、可怕的念头,像一道黑色的闪电,猛地一下,就劈中了我的大脑!
客厅!
强子!
那个该死的、给我带来了无尽麻烦的死胖子,现在,就他妈的只穿着一条内裤,像头死猪一样,睡在我家客厅的沙发上!
我的心脏,猛地一下,就提到了嗓子眼!
我“噌”的一下,就从床上坐了起来,睡意在这一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看到,雪儿已经迷迷糊糊地,像个梦游娃娃一样,东倒西歪地,走出了卧室的门。
我心里一急,也顾不上穿鞋了,连忙掀开被子,顾不上我依然赤裸的身体,就蹑手蹑脚地,跟了出去。
我必须得看着她!
我担心她要是去客厅喝水,一开灯看到沙发上躺着那么一个白花花的、几乎是全裸的庞然大物,会被当场吓得尖叫起来!
我像一个做贼的耗子一样,悄无声息地,跟在她的身后,心里在疯狂地祈祷着,千万别去客厅,千万别开灯……
还好,老天爷似乎是听到了我那卑微的祈祷。
雪儿并没有向着客厅的方向走去,她只是凭着身体的本能,晃晃悠悠地,走向了位于客厅和我们卧室中间的、那个公共卫生间。
然后,她推开了那扇虚掩着的厕所门,直接就走了进去。她似乎是困得不行了,连厕所的门都忘了关,就那么大喇喇地敞开着。
我跟在她的身后,停在了厕所的门口,不敢再上前一步。
我躲在门边的阴影里,像一个卑劣的、充满了好奇心的偷窥者,向着那片被月光照亮的、充满了禁忌的私密空间里,望了过去。
皎洁的、如同水银般的清冷月光,从厕所那扇小小的的窗户里,毫无保留地倾泻而下,将那片原本应该漆黑一片的小小空间,照得如同一个充满了神圣和梦幻色彩的、只存在于童话里的秘密花园。
而我的妻子,我的雪儿,她就是这个花园里,唯一的那朵正在盛开的、最娇艳、也最动人的绝世之花。
她晃晃悠悠地,走到了那个白色的、在月光下泛着一层柔和光晕的蹲便池前。
她侧着身子,对着厕所的门口。
然后,她做出了一个让我感觉自己的呼吸,在这一瞬间,都彻底停滞了的、充满了无限诱惑的动作。
她伸出她那双纤细、白皙的手,轻轻地,撩起了她身上那件可爱的、印着小熊图案的棉质连体睡裙的裙摆,一直撩到了她那盈盈一握的、不堪一握的纤细腰间。
然后,她又将那条包裹着她那神秘花园的、粉色的、带着可爱蕾丝花边的纯棉内裤,缓缓地,褪到了她那圆润的、线条优美的膝弯处,就那么松松垮垮地,挂在了她那两条因为即将要蹲下的姿势而微微分开的、雪白的大腿上。
下一秒,她缓缓地,蹲了下来。
她那两瓣我最爱不释手的、丰腴挺翘的、如同熟透了的水蜜桃般完美的雪白屁股,就这样完完整整地、毫无防备地,暴露在了这片清冷的、圣洁的月光之下。
那完美的、圆润的弧线,那细腻的、仿佛能掐出水来的肌肤,那在月光的映照下,泛着一层如同牛奶般温润光泽的、惊心动魄的雪白……所有的一切,都美得那么的不真实,美得让人连呼吸,都忘了。
月光,像一个最温柔的情人,贪婪地亲吻着她那依旧闭着眼睛的、迷糊的绝美睡颜,亲吻着她那优美的、天鹅般的雪白脖颈,亲吻着她那因为蹲下的姿势而微微弓起的、曲线动人的光滑背脊。
她似乎还是没有完全清醒,依旧紧紧地闭着眼睛,那张美得不可方物的、还带着一丝婴儿肥的娇憨脸蛋上,满是慵懒和迷糊。
“哗——”一声轻微的、如同山间清泉流过鹅卵石般的、清脆的水声,打破了这片极致的、充满了美感的寂静。
一股淡黄色的、在月光下显得有些晶莹剔透的温暖尿液,从她那片被我觊觎了无数次的、粉嫩的、神秘的幽谷中,以一种充满了生命力的、优美的抛物线姿态,喷射而出,落入了下面那个白色的、同样被月光照亮的蹲便池里,溅起了一片片细碎的、如同钻石般闪亮的水花。
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我感觉自己那颗因为一整天的焦虑、愤怒、屈辱和自我厌恶而变得千疮百孔的、冰冷僵硬的心,在这一刻,仿佛被这幅绝美的、充满了治愈力量的画面,给悄悄地,抚平了。
我看着还在厕所里蹲着,似乎还没有完全尿完的雪儿,我知道,她一时半会儿还出不来。
反正也睡不着了,索性就去阳台抽根烟吧。
我需要一点尼古丁,来麻痹一下我那根已经绷得太久了的、疲惫不堪的神经。
我轻手轻脚地,向着客厅阳台走去。
路过沙发的时候,我的目光不受控制地,向着那坨正躺在我家沙发上的“不速之客”,瞥了一眼。
那个死胖子睡得跟头死猪一样。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把他身上那床我好心好意给他盖上的薄被子,给一脚踹到了地上。
他那庞大的、赤裸的、白花花的身体,就那么四仰八叉地,毫无防备地,暴露在清冷的月光之下。
他那巨大的啤酒肚,像一座小山一样,随着他那的鼾声,有节奏地,一起一伏。
那条鲜艳的、该死的大红色三角内裤,在昏暗的月光下,显得格外的刺眼和……滑稽。
对于这个兄弟,我真是无可奈何。我没有去帮他把被子捡起来,就让他冻着吧,活该。
我走到阳台,拉开玻璃门,走了出去。
深夜的风,带着清新的凉意,迎面吹来,让我那因为长时间的压抑和焦虑而变得有些昏沉的脑袋,稍微地清醒了一点。
我掏出烟盒,抽出一根烟,点燃。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那股辛辣的、带着一丝苦涩味道的烟雾,顺着我的喉咙,滑进我的肺里,带来一阵短暂的、刺激的快感。
我靠在冰冷的栏杆上,看着窗外那片被月光笼罩的、万籁俱寂的城市夜景,脑子里,又开始不受控制地,思考起了那个偷拍狂的事情。
他回来了。
他现在,就在这个小区的某一个角落里,像一条潜伏在黑暗中的、吐着信子的毒蛇。
他随时都有可能,再次出现,将他那肮脏的、罪恶的镜头,对准我那毫无防备的、纯洁美丽的妻子。
我抽了半根烟,心里那股烦躁的情绪,非但没有得到丝毫的缓解,反而因为这无边的、充满了不确定性的担忧,而变得更加的浓重了。
就在这时,客厅里,突然传来了一阵细微的、悉悉索索的声音。
我一开始没有在意,只以为是睡在沙发上的李强,在换姿势睡觉。
毕竟,他那庞大的体型,睡在那张对他来说,显然是有些过于“娇小”的沙发上,肯定不会太舒服。
他翻个身,或者伸个懒腰,弄出点动静来,太正常了。
然而,紧接着我就听到了一阵……一阵脚步声!
那脚步声,很沉重,很拖沓,还带着一丝……一丝不属于清醒状态的、摇摇晃晃的虚浮感。
我心里“咯噔”一下,一股极其不祥的预感,像一道冰冷的电流,瞬间就传遍了我的全身!
我猛地一下,就掐灭了手里那根还在燃烧着的香烟,然后飞快地转过身向着客厅里看去!
这一看,我感觉自己的血,一下子就全冲到了头顶!
我看到,李强那个死胖子,他竟然……他竟然从沙发上坐了起来!
不,不是坐,是站!
他正赤着脚,踩在冰冷的地板上。
他身上,依旧是只穿着那条该死的、无比扎眼的大红色三角内裤。
他那双被肥肉挤得只剩一条缝的小眼睛,紧紧地闭着。
他的嘴巴里,还在发出一阵阵均匀的鼾声。
他那庞大的、白花花的身体,像一尊失去了平衡的、巨大的不倒翁一样,东倒西歪地,摇摇晃晃地,向着……向着厕所的方向,走了过去!
他在梦游!
我操!
这个死胖子,竟然他妈的在梦游!
他以前来过我家几次,对我们家的布局还算熟悉,知道厕所在哪个方向!
我的大脑,在这一瞬间,彻底地,宕机了!
我的脑海里,只剩下一个念头,一个让我感到无边恐惧和绝望的念头——老婆!
我的老婆,还在厕所里!
我看着那个正像个喝醉了酒的、巨大的僵尸一样,一步一步地,摇摇晃晃地,向着那个敞开着门的、亮着月光的、致命的厕所门口,走过去的庞大身影。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根本就无法进行任何有效的思考。
我不敢大声喊!
我如果现在大声喊叫,不仅会把这个该死的梦游的胖子给惊醒,更有可能会把我那还在厕所里,处于完全无防备状态的雪儿给吓到!
我只能像一个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一样,从喉咙里挤出一声微弱的、充满了惊恐和绝望的、几乎听不见的嘶吼。
然后,我用我这辈子能拿出的、最快的速度,从阳台上像一阵风一样,冲了过去!
我的脚因为没有穿鞋,踩在冰冷的地板上,发出了一阵阵细微的、急促的“啪嗒”声。
我像一个正在与死神赛跑的、绝望的运动员,拼尽了全力,向着那个即将要酿成大祸的、该死的胖子,冲了过去!
我准备一把就拉住他!
把他从那个地狱的门口,给硬生生地,拽回来!
五米,四米,三米……我就快要追上他了!
我的手,已经向前伸了出去,我的指尖,几乎已经要触碰到他那身因为熟睡和汗水而变得有些黏腻的、冰冷的肥肉了!
就在我的指尖,即将要触碰到他那身冰冷的、白花花的肥肉的时候,就在我距离他,只剩下最后不到半米距离的时候,他那庞大的、如同肉山一样的身体,已经……已经晃晃悠悠地,像一个被设定了终点程序的、笨拙的机器人一样转过身,然后直接走进了那扇为他敞开着的厕所大门里!
我的脚步,猛地一下就停住了。
我像一尊被施了定身咒的石像一样,僵硬地,停在了那扇敞开着的、仿佛正在无声地嘲笑着我的无能的厕所门口。
完了!
一切,都他妈的,完了!
我已经可以清晰地、无比清晰地,预感到下一秒,即将要从那个小小的、充满了罪恶的卫生间里,爆发出的,那场混合着女人最凄厉的尖叫、男人最惊恐的辩解、和我这个丈夫最无能的愤怒的、无法收场的、充满了荒诞和狗血的……灾难性剧情。
我他妈的,像个傻逼一样,就这么僵在了厕所门口。
我的耳朵竖着,全身的每一根神经都绷得像一根快要断掉的钢丝,就等着里面那声能把我天灵盖都给掀翻的、雪儿的尖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