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62年夏
6月的萨凡纳街头泥泞难走,附近教堂和军医院里,被铁路运来的南方军伤兵越来越多。
来自西面战线的南方军伤兵说,现在田纳西州大片土地被北方占领,那一线的战局对南方很不利。
来自北面的伤兵带来的消息是,南方军已经在里士满周围稳住了阵脚,击退了北方军的攻势。
米娅在后院忙活,这几天,米娅还是死活不肯跟我上床,绿眼睛一瞪,跟防狼似的,嘴上不吭声,心里指定骂我不是东西。
可她干家务还行,把我伺候的舒舒服服的,我觉得这里又有了家的感觉。
我估计着跑船的事兴许得倚重米娅,没强迫她上床,女人嘛,慢慢磨。
过了几天,杰克推开铺子后院的门,带来个白人姑娘,莉莉。
她栗色头发披散,皮肤白皙,手嫩的像是从没干过什么重活,我打量她一番,模样柔弱,像是风一吹就倒,可乳房和屁股还挺有肉。
杰克说由于莉莉不是奴隶,只是上我这做女仆,还是自由人,所以他只收我几十邦联票的中介费。
莉莉对我的态度高傲,又带点崇拜,觉得自己是为南方事业贡献自己的力量,而非只是做女仆这么简单。
在莉莉面前我就不好再对米娅这个假扮的女奴太客气了,得每周打她几下才行。
隔天,我晃到朱莉的杂货铺:“朱莉,给我挑条新鞭子,结实的,皮子别太硬。”
朱莉抬头打量我,语气不太乐意:“新鞭子?你这是要干啥?是不是打算抽那个绿眼睛的修女?莫林,你可别太狠了。”
我靠在柜台上压低声音,盯着她的眼睛:“你和那个女的,到底啥关系?”
朱莉愣了下,沉默片刻:“我是站长,她是被派来辅助的。”她望了眼铺子门口,确认没人,压着嗓子解释:“地下铁路的事你该听过,站长负责藏人、安排路线,帮逃奴北上。有的站长管联络,有的管物资,还有列车长就是带逃奴走的。”
从开战前我就觉得朱莉有问题,这次我还是得把话说在前面:“朱莉,我有限愿意帮你们一把。但别指望我掺和太多。”
朱莉听后略微放松一下,递过来一条棕色皮鞭,牛皮打磨得光滑,尾端微微卷曲。“鞭子给你,但人家毕竟是个姑娘,你手下留点情。”
我拿着新鞭子回到后院,手里感觉沉甸甸的。
莉莉这姑娘落魄归落魄,满脑子白人优越的臭毛病,成天对米娅这黑奴身份挑三拣四,阴阳怪气,对我也没好脸色,动不动就撇嘴,像我欠她似的。
我当着莉莉的面,抽了米娅几鞭子,莉莉感到开心极了,像是观看某种让人高兴的表演。
米娅喘着粗气,示意我想要单独聊聊,我把米娅拉到库房里,米娅声音带着颤:“我听说你以前对一个叫斯蒂芬妮的混血女奴很温柔,送她好看的裙子、金戒指和带水晶的银项链,还陪她到死……怎么现在对我这么恶劣?”
米娅说完了一双绿眼睛瞪我,像白人太太看我时的高傲。
斯蒂芬妮从不这样,她低着头,蓝眼睛干干净净,我怎么摆弄都行,我怎么玩弄她,她都毫无反抗,只会担心我会抛弃她,所以她让我不要打她时,我爱听,我觉得确实对不起她。
想到这我愣了下,冷笑一声,靠在墙上,盯着她的绿眼睛:“你从哪听来的?朱莉?还是斯蒂芬妮临死前跟你唠叨的?”
我带着嘲讽,“我不是那种见个女人就给好脸色的烂好人。白人女人什么时候正眼看过我?你们不是嫌我红番,就是骂我黄皮。你觉得自己配和斯蒂芬妮比吗?斯蒂芬妮从来不嫌弃我,对我温柔得像小猫一样。我现在没把你交出去,没出卖你,就是对你的最大容忍和善待,别得寸进尺。”
米娅的脸色一僵,绿眼睛闪过一丝痛楚,像是被戳中了什么。
她低头,咬着唇,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我……我只是想知道,你为啥变了。……还是因为我干的事?”
我哼了一声,故意不想提这是做给莉莉看看,我起身走到米娅面前:“斯蒂芬妮没你这套漂亮话。她老实,听话,对我温顺,驯服,把我伺候的心里特别满意,所以我念着她的好,我舍不得她,她要死了,我也会尽量让她走的舒服,给她最好的衣服和首饰。不像你,嘴上讲平等,骨子里还不是瞧不起我这号人?你这些臭毛病,抽几鞭就老实了,欠收拾。”
米娅没再吭声,肩膀微微抖了下,说“斯蒂芬妮是奴隶,可她也是人,不是你的宠物!你抽我鞭子,跟那些白人奴隶主有啥区别?”
我觉得眼前的米娅越发的惹人生厌:“我就是你的主人,而且你别忘了,前两天你是怎么来求我的?”
接下来的半个月,我没再折腾米娅,懒得费那心思,吩咐她老老实实伺候我就成。
莉莉她穿着那件束腰胸衣,棉布勒得胸口鼓鼓的,细腰勾得像画里的洋小姐,我瞅着特喜欢,心想给她弄身好点的裙子,兴许更好看,这个白人女仆虽然不能碰,放在身边看着也挺好。
有一回米娅想帮莉莉干活,被莉莉一把推开,嚷道:“你个黑奴,离我远点!接受你的好意,还不如去死!”
米娅愣了下,绿眼睛闪过点受伤,咬唇退开,没吭声。
莉莉这股白人优越感,根子扎得深,我遇到的卡特先生那些朋友们常挂嘴边:白人是上帝选的种,注定高人一等,黑人生来低贱,只配干活、挨鞭子。
码头上的朋友说起,英国佬和法国佬把非洲人当牲口贩到新大陆,教堂里还扯《圣经》给奴役背书,说黑人是“迦南的子孙”,天生得伺候白人。
到了南方,棉花贸易兴起,这套说辞更成了铁律。
我靠在木桌上,瞧着这出戏,冷笑不止。
莉莉落魄成这样,还端着白人架子,觉得黑奴的善意脏了她的高贵血统。
南方白人老说:北方佬打仗就是为了抢棉花,可还不是打着“释放黑奴”的幌子?
可白人奴役黑人,哪点错了?
不就是为了黑人好?
给他们饭吃、活干,省得跟野狗似的四处抢。
这话我听过八百遍,莉莉八成也信了,骨子里瞧不起米娅。
米娅还是总想要护着莉莉。莉莉却不领情,棕色眼睛一瞪,带着白人小姐的倔劲,冲米娅低声啐:“别装好心,你个黑奴,我用不着!”
这话刺耳,米娅终于忍不住,绿眼睛冒火,冷声回怼:“黑奴?莉莉,你自个儿也好不到哪去!北方人打仗为废奴,人人生而平等,这是上帝的意旨!南方人奴役黑人,违天理,北方佬就是要砸烂这罪恶的锁链!”她顿了顿,声音更硬:“你嫌我黑奴,可你在这儿呢”
莉莉脸刷地白了,嘴唇哆嗦,像是被戳了心窝,委屈得眼泪汪汪,哑着嗓子嚷:“你懂啥!我从田纳西逃过来的,一路上见的惨事,你个黑奴哪晓得?北方军打了几个胜仗,南方军败退,我爸我哥都参加南方军战死了,妈带着我逃亡,路上见着白人难民,拖儿带女,饿得皮包骨,衣服破得像叫花子,女人抱着孩子睡路边,冻得发抖,有的小孩病死在沟里,尸首都没人埋。北方军一来,烧房子,抢粮食,嘴里喊着解放黑奴,手里干的却是强盗勾当!南方白人被逼得四散逃亡,那些杨基佬们不尊重南方的权益,把我们当蛮族一样对待,这仗全是北方佬的虚伪和狡诈害的!”她越说越激动,泪水顺脸淌,显然是憋了一肚子怨气,趁这个机会一股脑的都倾泻出来。
莉莉抹了把泪,胸衣勒得胸口起伏,声音哽咽却更尖锐:“北方军解放的黑奴,哪是啥好货!他们一得自由,就翻脸报复白人主人,偷鸡摸狗,烧仓抢粮,比野兽还凶!我在田纳西亲眼见黑奴跟着北方兵一起烧了我家的庄园,抢走我家东西,什么都不放过!还趁乱为了报复而杀了我母亲和姐姐,黑人就是得管起来,黑人都是野兽一样什么都不懂。”
莉莉还进一步反驳米娅说:“黑奴明明在南方的种植园里,比在北方工厂了里做工薪奴隶,生活的要更好。这是文明世界里,必不可少的等级安排,是为了让黑人弃恶从善的必要帮扶,是一种出于善意的奴役”
米娅也以黑奴制的种种残酷恶行,如拆散家庭、滥用私刑,来批驳莉莉的观点,莉莉又会以各种南方观点反驳回去。
我常会靠在木桌上,看着她们的日常争吵,冷笑不语。
6月中旬,我身子渐渐好起来,上次突破封锁线留下的轻伤,胳膊上弹片划的口子结了痂,不怎么疼了。
闲着也是闲着,我开始琢磨干点正事,米娅之前提的北军巡逻情报在我脑子里转,得验证下准不准,不然跑船的事可不敢瞎来。
还要先得安置好莉莉和米娅,毕竟是两个活物,我答应养着她们多少得负点责任。
我掏出一把后院门的钥匙,递给米娅,沉声说:“缺啥吃的,你和莉莉商量好了,让莉莉去朱莉那儿赊账,我回来结。门外市政水井的水,烧开了再喝。”米娅点点头,绿眼睛动了下,好像觉得我不那么坏了。
莉莉站在旁边,栗色头发垂在肩上,胸衣勒得细腰勾人,棕色眼睛瞅着我,带着点不舍,低声说:“你……一定要活着回来。”说完,她脸刷地红了,双手捂住脸,像是害臊自己说了软话。
她瞟了米娅一眼,眼神温和不少,没了往日的尖酸,兴许是觉得自己落魄了,端不起白人小姐的架子。
我没多搭理,提着皮包直奔萨凡纳码头,马里诺最近没怎么睡好,胡子也懒得收拾,打着瞌睡说:“找渔民?那边那户,就很靠谱。”他指了个矮胖的渔民,叫查理的,脸晒得像老树皮。
我递过去一叠邦联美元纸币,几十块,叮嘱:“今晚半夜,载我到萨凡纳河河口看看,完事你们正常捕鱼,再把我带回去。”布朗掂了掂钱,点头:“成,天黑后码头西角等。”
夜里月光稀薄,河面反射着些许微光,查理兄弟几人的小型渔船晃晃悠悠,网绳堆在角落散发鱼腥味。
我披着破斗篷,扶着船舷站在船头,盯着萨凡纳河河口的封锁线前面。
北军巡逻船的灯火远远晃了两下,果然跟米娅说的换班时间对得上,渔船在这里捕鱼到黎明就掉头回去。
1862年4月普拉斯基要塞丢失后,萨凡纳河口就卡死了,主航道布满岸炮和巡逻船,昼夜轮班,换班空档只有约半小时左右,逼得跑封锁船只能走浅水小道,靠芦苇丛来掩盖行踪,稍不留神就成靶子。
渔民查理告诉我:“北军一般不会管没接触封锁线的小型渔船,检查一下也不会多做刁难,尤其换班的时候更不会,他们也着急回去交差,这时看到是渔船就不会多做停留,但有时也会要求停船检查,这时别乱动,稍微给点好处他们就走了。”
我没吭声,心想米娅这情报八成靠谱,而且渔船,也是个好的观察手段,以后可以继续使用,这次我没让渔船冒险逼近封锁线,而是在封锁线以内就不再前进,用望远镜观察远处的北方海军情况,并在船篷遮盖下,借着一点灯光在带来的一份简易地图上做出一些标注。
天亮了返程时,查理撑起风帆,闲聊起来:“跑船的就倒霉了,常有船被北方海军舰炮打沉了人漂在海上,我们这些渔民遇到了,都会尽量捞上来救回萨凡纳的。”我点点头,码头的传言不假,北军对在封锁线以内捕鱼的渔民不太为难。
这一趟顺利,米娅的情报初步过了关。我踩着码头的烂泥路往回走,心头踏实了点,琢磨着下一步的规划。
这次从萨凡纳河河口安全回来,我没急着回家里,脑子里冒出个更大胆的念头:要是渔船能往返巴哈马和萨凡纳,跑封锁线的路子不就宽了?
米娅的情报初步靠谱,但光摸清北军巡逻的换班时间不够,我得试试这法子能不能真跑通。
我在码头找马里诺家里借宿一夜,马里诺听我说想试巴哈马的路子,胡子一翘,说道:“有艘大渔船,布莱克家的,船大能跑远路,带人去拿骚往返没问题。但不能装货,尤其是棉花和武器,这两样北军查到就当敌产没收。要是多带几个人,捎点私人物品,或少量走私货,比如带回几箱食盐,几桶腌肉,那没事。没证据是大手笔走私,给点贿赂,北军就放行。”
第二天马里诺带我到码头西角,布莱克家的渔船停在那,船身斑驳,甲板上堆着渔网和木桶。
布莱克船长是一个30多岁的瘦高个,脸晒得通红,眼神锐利得像老鹰。
我悄悄递上几百邦联美元,低声说:“带我去拿骚,我会装做普通渔民,正常干活,不会声张。”
布莱克眯眼看了看,低声答:“好,夜晚上船,装成渔民,别多话。北军要是查,我来应付,但不保证万无一失,大型渔船有被当走私船击沉的先例。”
天刚蒙蒙亮,我们的渔船沿着泰碧岛的浅滩悄悄滑出萨凡纳河口。
甲板上堆满渔网,七八个船员忙着撒网、收绳,我埋头帮忙,装作老手。
布莱克让船速放慢,船员们故意大声吆喝,像在赶鱼群。
远处,北军巡逻船的灯火在雾中晃动。
半路上,一艘北军蒸汽炮船靠过来,甲板上七八个水兵背着步枪,火炮在晨光中闪着寒光。
布莱克低声骂了几句,示意大家别慌。
我心跳加速,假装整理渔网,眼角瞧着水兵登船。
他们翻了木桶、捅了网兜,只找到些湿漉漉的海鱼,没见棉花或烟草的影子。
水兵头子皱眉问:“去哪儿?干什么?”布莱克陪着笑,悄悄塞了几个银币:“长官,兄弟们就指着打渔吃饭,哪敢替奴隶主卖命?没掺和叛乱,求您行个方便。”水兵哼了一声,警告不许夹带棉花,收了钱,挥手放行。
船开远后,布莱克松了口气,对我说:“普拉斯基丢了,河口被北军封得死死的。我们这些渔民沿海捕捞点鱼虾讨生活,哪敢碰棉花?那玩意儿值钱,可要是被抓,船没了不说,人还得蹲监狱。北军查得严,主航道卡得像铁桶,渔船只能绕着沼泽走。每次查船都得破点财,遇上个硬茬,船说扣就扣,咱也没辙。不少兄弟都说要改行,要不就躲在河里捞点小鱼虾,混口饭吃。”
我们趁夜色贴着海岸,借着洋流往拿骚赶,三天三夜不敢停。
北军的灯火远远甩在身后,我终于松了口气。
渔船晃晃悠悠,几天后到了巴哈马的拿骚港。
码头上英国佬的商船挤满水面,布兰登带着几个船员去谈买少量走私货——用现金换几箱食盐,少量咖啡和蔗糖,全都放在渔获里面,够遮掩又不惹眼。
我下了船,踩着拿骚的石板路,空气里混着海腥和朗姆酒的甜味,决定先四处逛逛,办两件要紧事。
第一件是找贵格会的接头人,米娅的情报既然靠掩护黑奴逃亡换来,我得拿出点诚意,省得她那帮废奴的同伙怀疑我,给我一次假情报,我就得喂鱼了。
跑封锁线四次,次次死里逃生,我对这种偷偷摸摸的勾当已有点信心,不那么害怕了。
我在港口附近转悠,找到一座白墙小教堂,尖顶上挂着个生锈的十字架,旁边有间不起眼的杂货铺,木门半掩,门口堆着几筐干鱼和椰壳。
我摸出米娅给的小木牌,巴掌大,刻着个简陋的鸽子图案,低声对店主说:“找约书亚。”店主是个矮胖的健壮的黑人,眼神一闪,瞅了瞅木牌,没吭声,带我绕到铺子后头的熏鱼仓库。
仓库里鱼腥味呛得人脑仁疼,木架上挂满剖开的鲭鱼,鳞片在油灯下闪着油光。
角落里站着个白发老头,六十多岁,身材健壮,气色很好,看起来阅历丰富,又为人善良,蓝眼睛深得像海,穿着件褪色的灰布衫。
他接过木牌,眯眼打量我,声音低沉:“莫林,对吧?莉娜的渠道提过你,她说在萨凡纳有个梅蒂斯人愿意提供帮助,但可能出身有些特别,虽然拒绝直接参加地下铁路运动,但只要条件合适,也愿意提供帮助。”我承认莉娜提到的这个人就是我,但也不想多废话。
他自称约书亚,贵格会在巴哈马的接头人之一,语气慢条斯理:“我们帮逃奴北上,拿骚是中转站,有船在附近岛屿接人。你跑封锁线的本事,莉娜打听后是很认可的,要是你愿意帮我们运人,给你的情报一定是准确的,但你也别问我们是怎么弄到的,问多了,我们可就不和你合作了,万一你都知道了把我们一起出卖给南方怎么办。”
我表示同意,这么多次的秘密任务,我早就知道不该问的别问,知道的越多越危险,心想这买卖划算,但得悠着点,别把自己搭进去。
约书亚微笑了一下:“说起来,我跟中国还有点渊源。二十多年前,我在虎门见过林钦差销毁鸦片的场面,1839年的事,英商气得跳脚,我们几个美国贵格会商人,从不沾鸦片生意,中国朝廷瞧得上眼。那会儿局势紧,洋人都被赶出广州,我们几个却破例能继续贸易,做丝绸和茶叶的生意,那时美国还为了和中国做买卖,专门建造了一种飞剪式快速帆船,都觉得中国是个对美国很重要的贸易伙伴,可现在真是时过境迁了,美国人受英国宣传的影响,对中国看法也是越来越恶劣。”他的表情显得有些得意,仿佛那段岁月,是留给他的奖章一样。
我没马上接话,心想这老头还真有点来头。
这番话说的让我对贵格会高看一眼,但合作这个事还是得审慎,我说:“逃奴的事,我考虑考虑,等确定了,我会让莉娜通知你们。”
约书亚没催,递回木牌,低声说:“去码头找布罗尔,他知道怎么回去。”
与贵格会顺利接洽后,我琢磨着第二件要紧事:找邦联在拿骚的协助者,探探跑封锁线的路子。
顺便,我决定不坐布莱克的渔船回去,换一艘,增加点随机性,近距离试试北军封锁线的虚实。
我在港口附近溜达,找到一间花店,门口摆着几盆玫瑰和百合花,店里花香混着海腥味。
店员是个晒得皮肤有些发红的本地女人,正剪一束野蔷薇。
我走过去,低声说:“我要一束棉花带玉米穗的。”
她眼神一亮,停下剪刀,点点头:“去东街,英国商人荣格先生的宅子,到那附近一问就能找到。”我没多嘴,出了店,直奔东街。
荣格的豪宅外墙花白,铁门上缠着藤蔓,院子里棕榈树沙沙响。
我敲门,仆人引我进客厅,墙上挂着2幅油画,仆人介绍说:1幅是斯巴达国王带领300勇士正在赶往温泉关,将要在那抵挡波斯来的百万大军,另1副描绘的美国南方的棉花种植园里,善良的黑人在勤恳劳作,温和的白人主人在幸福生活,大家各安其位的美好融洽的关系。
荣格先生是个矮胖的白人,五十来岁,秃顶油光,穿着昂贵的法式丝绸睡衣,叼着雪茄,眼神精明,对我态度有点厌烦。
我掏出三样东西:塔克中尉的介绍信,卡特先生的信,还有枚均南方军军需部给的戒指,戒指上刻着北弗吉尼亚军团的军旗:13星南方交叉十字,银光闪闪。
他接过信,扫了两眼,又看了眼戒指,慢悠悠说:“莫林,卡特跟我提过你。想合作?简单,把那船棉花送到拿骚,一切好说。这是证明你们实力和忠诚的买卖,怎么做到,我不管。”烟雾从他嘴里吐出,呛得我眯眼。
我心想,普通运输船装着棉花跑封锁线,那就是条是死路,渔船带不了货。
但嘴上没争,点点头:“好,我先告辞。”荣格敷衍了几句,挥手让我滚。
说完搂过一旁看起来出身低微的年轻黑人女仆,就往屋里走。
回程我换了艘渔船,船长是约书亚告诉的布罗尔,嘴牙黄得像玉米棒。
他的船很小,甲板上渔网堆得乱七八糟,散发鱼腥味。
我照旧扮成渔民,破麻布衫裹身,帮着撒网收鱼。
临近萨凡纳河口时,北军巡逻船靠过来,背着枪的水兵登船,依旧翻遍木桶和网兜,没找着棉花或武器,只有些刚捕捞的沙丁鱼和龙虾。
霍尔递过去几张北方美元,陪笑:“兄弟们讨口饭吃。”水兵头子正要放行,却突然变卦,挥手:“船开普拉斯基要塞,查清楚再说。”
渔船被拖到普拉斯基要塞附近,扣了三天。
我们被关进一间仓库改的牢房,墙上霉斑点点,地上铺着烂稻草,空气里一股尿骚味。
我跟布罗尔的几个船员挤一块,腿伸不开,心想这回麻烦了。
北军来回盘问,翻船底翻到舱板,愣是没找着违禁品。
布罗尔倒沉得住气,趁着看守换班,再次给了看守几张北方美元,攀谈起来:“兄弟,军饷少吧?我们这也赚不了几个钱,就指着把这船的沙丁鱼带回萨凡纳好赚钱养家,不是奴隶主,也不敢参与叛乱,还得冒险别得罪你们。”
看守是个年轻北兵,脸瘦得像刀削,嘿嘿一笑,收了贿赂,松了管制,让我们在要塞附近走动,还弄来半桶麦酒和几块咸牛肉,跟我们挤一块吃喝,骂北军发饷慢,骂得比我们还欢。
布罗尔趁没人,低声跟我嘀咕:“别怕,北方军现在军饷很低,纪律松懈,收贿赂、卖点武器后勤货,睁只眼闭只眼。只要不公然走私棉花,没啥大事。”我默默记下。
我瞅准机会,找了个看守北兵,看起来比较穷,眼睛贼亮,低声问:“能弄几把手枪和几支奎宁吗?”他瞟我一眼,咧嘴:“邦联美元别拿,现在就是废纸。要北方美元或战前美元。”我从靴子里掏出几张北方的绿钞美元,递过去。
他收了钱,第二天就塞给我三把1860式左轮手枪和六支奎宁。
我小心的装进带来的背包里,心想这帮北方兵对南方的了解,没准比我还熟。
三天后,北军放行,渔船晃回萨凡纳。我踩着码头的木板道上,心头踏实了点,米娅的情报靠谱,北军封锁线也不是完全不可逾越。
回了萨凡纳,我在后院歇了几天,把手枪和奎宁拿给了雅各布,雅各布微笑一下说:“我怎么没想到还能这么干呢?”
我有些轻松的说:“我以为你早就想到了那。”
雅各布说:“我想是想过,可前沿一带,南北两军都是枪炮无眼,想接触也不容易。”
雅各布问我:“你是否真的不介意我是犹太人这件事,最近萨凡纳的穷白人总是指责我们犹太人,不热爱南方,不体恤民情,只知道高价卖东西之类的,说我们犹太人道德沦丧,毫无南方白人的美德和英勇。”
我沉默良久,再良久回答他:“我想有钱就能买到所有东西,比有钱也买不到东西要好,前者只需要自己去解决钱的问题就行了。后者是自己怎么也解决不了问题,只能解决自己父母的问题,而要解决父母问题这件事,在中国人的价值观里,想想就很大逆不道了。”
我和雅各布闲聊时,之前帮过斯蒂芬妮逃奴案的贝里奇律师来买东西,后续接触里我得知,他也时常为卡特先生处理些生意上的事情,所以当时才肯帮我的忙,而不单是看在露西的介绍上。
他看到了莉莉在院子里打扫,问我这个白姑娘是怎么回事,由于莉莉是自由人,我平时对她限制很少,不怎么管着她,于是如实回答,我收留的一个白人女难民,在我这做女仆。
贝里奇律师说:“还好,还好,我以为你从哪整个白姑娘奴役那,虽然你雇佣白人女仆这个事并不犯法,但被邻里看到了总归是要说些闲话,南方虽然现在白人难民多了,对这种事短期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时间一长,对你很不好。”
贝里奇律师要了一杯柠檬汁坐下和我慢慢说起:“不如这样,你把莉莉交给我如何,我家也需要一个女仆,和我妻子作伴,现在征兵法一通过,我也有些忧心,要是轮到我了呢?妻子身体不好,的有个人帮着照应,我是白人,别人不会说什么。”
我觉得贝里奇律师说的,确实是为我着想,我留个自由白人女孩在身边,多有不便,几天还可以,时间长了容易被迪克西们借故攻击。
于是欣然同意,叫来莉莉,莉莉也同意去给贝里奇律师家做女仆,毕竟比在这我条件更好。
走前,莉莉停下脚步,盯着米娅,她脸上仍涂着核桃汁,伪装成黑奴。
莉莉冷笑道:“别以为北方军来了,你们这些黑奴就能过好日子。北方的资本家只会把你们这些黑人的血肉,像柠檬一样榨干,然后扔进垃圾堆。南方至少给你们饭吃,活干,省得像野狗四处抢。”
米娅咬唇,表情有些怒意,却没吭声,像是习惯了莉莉这么对她说话。
她低头整理破裙子,核桃汁掩不住她眼里的倔强。
莉莉哼了一声,转身随贝里奇离开,背影消失在泥泞街头。
几天后我再次来到朱莉的杂货铺,空气里一股潮湿木头味,朱莉正低头清点货,黑色的辫子垂在肩上,裙子袖口磨得发白。
我清了清嗓子,直截了当说:“朱莉,我想直接见见逃奴。”
朱莉抬头,眼神一沉,皱眉打量我,像在掂量我这话有几分真。
她放下抹布,低声说:“萨凡纳南边,沼泽地里藏着一伙逃奴,十几号人,靠地下铁路不定期送的粮食活命,自己打猎、摘野菜野果、捞小鱼,偶尔偷点附近种植园的水稻和玉米。你要真想帮,过两天我找人带你去,但地点得保密,眼睛得蒙上,来回都这样。”
我点点头,没犹豫:“成,就这么办。”
朱莉哼了一声,递给我一袋豌豆:“先拿这个回去自己做着吃,跟其他人别多嘴。”我接过豌豆,我付了钱,四下看看没有什么可疑的人,出了铺子。
次日,朱莉早早找上门,灰裙子裹着她瘦小的身板,黑色的粗辫子垂在身后,看样很警觉。
她低声说:“今天就走,先去萨凡纳乡下,混血马车夫欧文带你去沼泽地营地。眼睛得蒙上,防你卖了我们。”我点点头,没废话,接过她递来的一大袋烟丝,沉甸甸的。
朱莉叮嘱:“这玩意儿对沼泽地的人金贵,先装烟草商人,跟领头的聊妥了再露底。这袋烟丝能让他们松口。”
上午,欧文赶着辆破马车在乡下路口等我,车轮吱吱响。
他皮肤黄褐,卷发压在破帽下,眼神机警,像随时准备跑路。
上了车,他递来块黑布:“蒙上,别耍花样。”
我自觉把布绑眼上,心想难怪欧文好久不见,原来是干这个来了。
马车晃晃悠悠,颠得我骨头疼,空气从干草味变成湿泥和烂叶子的腥臭,估摸着进了沼泽地。
约莫两小时,车停了,欧文扯下黑布,低声说:“到了,别乱看。”
这处逃奴营地藏在一片森林旁的灌木丛里,周围几个水泡子冒着气,蚊子嗡嗡的。
一共11个逃奴挤在1间临时搭盖的木头棚里,男人女人都有,破衣烂衫,眼神戒备得像看门狗。
几个逃奴男人先对我搜身,找出了我一直带在身上的亚当斯手枪,说要替我先收着,等我回去时再让欧文还给我。
我提着烟丝袋,冲领头的,—个子高大的黑白混血的人,自称叫西尔斯的自我介绍道:“我是烟草商人,路过,卖点货。”
西尔斯眯眼打量我,接过烟丝,闻了闻,招呼其他人围过来,确认是真东西。
西尔斯拍拍我肩:“好东西!沼泽地蚊子毒蛇多,点燃烟丝,虫子蛇远远躲,野兽也不敢近。这玩意儿比金子都有用!”
得到逃奴的初步信任后,我让西尔斯陪我在附近走走,四处看看,这里芦苇高的像绿墙,远处水面泛着光,我估计着离萨凡纳河不远。
西尔斯说:“这里是萨凡纳河下游,你看那边有个南方海军的哨站,有时会有几个哨兵守着,这里是南方军和北方军的接触线附近。他们想赶走我们,又怕没全歼,晚上被我们摸黑报复,就没动。我和那几个哨兵关系还行,拿这附近沼泽和林子里的猎物,兔子、野鸭,换他们的面包、烟草。北军巡逻线远着看得见影子,可附近多是泥潭,过不去。”他指指远处,芦苇缝里隐约闪着河面,能隐约看见北方军的巡逻艇。
我点点头,装作随意,暗自记下了那个哨所的特征,和我猜测的可能位置,西尔斯递给我条树枝串着的烤鱼,腥得呛鼻,我咬了一口,没有咸味,但还是坚持吃完,连夸手艺好,决定先混熟了,下次来再跟他们摊牌。
路上欧文问我,作为熟人,他在这个事里面有没有什么能帮上忙的,我对欧文一直印象很不错,但这次这个事,比较复杂,我还拿不准主意,只能说,等我需要了会通过朱莉找他。
从沼泽地营地回来,我脑子里全是那个哨站位置的事。
雅各布喊我帮忙,递给我一口袋柠檬,说是给南方军后勤部的塔克中尉送去。
塔克腿脚不利索爱喝柠檬汁解乏。
这玩意儿在美国南北军中的流行程度,仅次于咖啡,当兵的都抢着要。
我拿上袋子,凭着通行证顺利进了南方军后勤部,塔克坐在木椅上,嘴里叼着木烟斗,接过柠檬,榨汁后,给我也倒了一杯柠檬水,和我闲聊了几句
我从塔克那出来,到别的屋里看看,由于我是邦联代理人,可以有限的查阅一些南方军的非涉密资料,翻了翻后勤部的地图册。
萨凡纳河下游的前沿哨站标得清楚,其中一个应该离逃奴营地不远。
我暗自记下坐标,心想是不是西尔斯说的那座,还得实地瞧瞧。
送完货,我找雅各布借了把猎枪,让他给我介绍几个在附近沼泽地打猎的人,雅各布表示没问题,问我:“你怎么突然有这个闲情了。”
我也不好明说,糊弄一下:“想去打两只野鸭子散散心。”
第二天清早,雅各布介绍的猎人,胡德和他儿子带着我,一艘小船划进萨凡纳河下游,水面泛着粼粼波光,船划到哨站附近,正好赶上哨站的南方军哨兵结束了这班岗要撤回去,把一门小炮和一台用三脚架固定的望远镜搬到内河巡逻艇上,遇到我们了就警惕的问干什么来了,胡德老猎人拿出几只野鸭子给哨兵,说出来打猎,不想在这芦苇丛里迷路了,不知道怎么被河水冲到这来了,由于胡德和哨兵们混得很熟,哨兵也没多想。
胡德对我说:“这儿没人也正常,萨凡纳守军不够用,南方海军全缩在雷霆堡等几个大炮台里,这样的前沿哨站,三天两头空着,平时只有巡逻的小船路过。”
我握着猎枪,假装瞄了瞄天上的水鸟,脑子里却盘算着:这哨站位置跟地图对得上,逃奴的营地就在附近,我已经能望见上次让他们竖起的木头架子。
摸清了萨凡纳河下游哨站的虚实,和逃奴营地的位置,加上巴哈马那头接应的人也联系好了,我心头踏实了点,跑封锁线的计划得抓紧敲定。
我找来哈克和霍克两位船长,约在后院的卧室密谈。
我关紧门,把自己这段时间的想法和盘托出,对着一张简易地图说起:“行动比较复杂所以需要多重备用方案,用100吨商船装载棉花后,表面覆盖一层渔货和渔具,假装大型渔船,然后在河湾哨站处,让逃亡的黑奴的登船,利用时间差,突破河口封锁,如果遇到拦截就先假装渔船,如果被北方海军拦截检查,就假装船只被逃奴劫持,北方军还不放行就进行贿赂,全部失败,我就没有后手了。虽然冒险但这是唯一的机会,这样时间表比较复杂的计划,我可不想再有第二次,中间环节太多,容易导致实施时的延迟,任何一点失误,都会满盘皆输。”
哈克搓了搓手,笑道:“胆子够肥,这次应该能干得成。”
霍克也同样:“船员我挑,嘴严的,信得过。”我和哈克,霍克两人一直讨论到深夜,两人才走,各自去准备,我们约定7月初,最好是能找个下雨的晚上行动。
油灯在桌上摇晃。我坐在椅子上,手里转着那把刻着:看不见的服务,的短剑,脑子里全是从塔克那抄来的地图和小河道的暗礁。
我找来米娅,盯着米娅的绿眼睛:“米娅,到时候你得跟我一起去。这次计划的成败,你可能是关键。”她没吭声,但没拒绝。
我想她应该能明白,这趟不只是为南方运出棉花,运回武器和其他物资,也是她的废奴主义信念,从理论付诸实践。
米娅抬头看我一眼,绿眼睛不再是怒火,而是带了点小心翼翼的柔和。
“主人……”她声音轻柔的像桌上的烛火,走过来跪在我旁边,学着斯蒂芬妮当年的语气,“我错了,前几天不该顶嘴。您……别赶我走。”她低头,像在压抑心里的挣扎。
我挑了挑眉,冷笑一声:“你这套,是跟谁学的?朱莉教你,还是自己琢磨的?”我伸手捏住她的下巴,逼她抬头。
绿眼睛湿漉漉的,睫毛上挂着泪光,像斯蒂芬妮当初求我别丢下她时那样。
我心头一紧,手却没松。
米娅咬着唇,低声说:“我……我想明白了。您说得对,我没资格跟斯蒂芬妮比。她把您当归宿,我却老想着自己的事。”她顿了顿,声音更低,“我愿意学她,伺候您,帮您跑船。只要您别把我交给南方军,我……什么都给您。”她解开裙子的一颗扣子,露出锁骨,像是下了很大决心。
我盯着她,脑子里闪过斯蒂芬妮的蓝眼睛,又想起米娅之前的倔劲儿。
这女人,八成在演戏,可演得还挺像那么回事。
我松开手,淡淡地说:“想留下,就得有点用,这个事不能出错。”
米娅神情有了一丝松弛:“我一定办好。”她犹豫了一下,从怀里掏出那个狼木雕,递到我面前,“这个……您收着吧。我现在是米娅,您的女奴,不需要这个了。”
我接过木雕,掂了掂:“行,算你识相。”我把木雕扔进抽屉,我叹口气,让米娅转过身去,玩起了米娅的头发,斯蒂芬妮的金发是最让我痴迷的,米娅的这头亚麻色长发也不错,也许就是冲这个我才对她一再的忍让:“你这次,要是干好了,兴许我真给你个好脸色。你要明白,我是冒着多大的风险,在帮你圆梦。”
米娅这次很温和的说:“我明白,我在南方这几个月,发现废奴主义在这的活动举步维艰,这里的人对我这个想法,都很警惕,在你不在这的几个月里,我就多次被民兵抓去问话,但因为觉得我威胁不大而放了我,我很难接触到奴隶,接触到了,我要劝他们跟我走也很难,奴隶们都有各种顾忌,想逃而不敢,逃跑难以成功,巡逻队把道路把守的很严,我也不知道能带他们到哪去,所以我只能一次次来求你。”
我通过朱莉和欧文再次找到那伙逃奴,这次我不再假装是烟草商人,而是告诉他们,我能带他们离开萨凡纳,但他们必须全力配合我。
我询问他们这些逃奴能不能造两条简易小船,就在那个哨站附近下水就行。
西尔斯回答可以的,但需要时间和工具,手艺人倒是不缺,他们这伙人都是黑白混血的工匠,带着自己的女黑奴老婆逃到这里,我回答工具好办,船不用太好,普通的木筏就够用。
船造好了让人通知我,一个黑女人问我:“这么说,你不是普通烟草商吧?”
我压低帽檐,立起黑色呢子大衣的领子回答:“别问,知道的多了,对你们没好处。想离开这儿,照我说的做就行,你们需要什么告诉欧文,我会买完了让他送来。”
6月下旬,我以修船要用的名义买了几件锤子,锯子,凿子,钉子等工具,放在雅各布的店铺里等着欧文来取。
中午时贝里奇律师来找我,说卡特先生最近收了别人欠他的债务而抵押的一批奴隶,这批奴隶送到时,赶上卡特先生的长子霍华德在弗吉尼亚半岛的战事中受伤,被送回后方治疗和休养,卡特先生为了激励跑船团队继续卖命,就随手在奴隶名单上划了几个名字,让贝里奇律师负责分给团队里的有功人员,其中有我一个。
贝里奇律师还提到:“其他人大多觉得奴隶很难带出去,不如现金实在,都让我把奴隶卖了换成少量现金,你看看你要哪个,要奴隶的话,我给你挑个顺眼的。”
我想了想提议要个年轻的女奴,我觉得反正米娅还那样,有个枕边的玩具来暖床,也好过自己晚上独眠。
傍晚时,贝里奇律师把罗莎送来了,我对罗莎感到很失望,她虽然20岁左右挺年轻的,但黑色短卷曲发,乌黑皮肤,长得很普通,远不如斯蒂芬妮带给我的感觉那么惊艳,也不如米娅有绿眼睛,亚麻色头发和牛奶一样白的肌肤。
罗莎刚进屋还有些不情愿,哭着说道:“我从小被卖给了主人,跟他一起长大,又能干又忠诚,可自从战争爆发后,棉花卖不出去,主人欠债破产,我也被当抵押品用来还债了。”
贝里奇律师耸耸肩和我说:“现在很多种植园主都陷入这种矛盾和困境,他们支持战争,因为北方人要掠夺他们的棉花和黑奴,可真打起来了,北方一封锁港口,棉花运不出去,就带不来财富,变不成现金流。”
贝里奇律师走后,我又看看罗莎,她长得完全不符合我审美,我只是冷冷的告诉她,住在柴房里,只能在后院做些劈柴,种菜之类的活,没有我的允许不许进屋,我懒得打她,也懒得理她,做饭收拾屋也用不着她,至于吃的想起来就给点,想不起来就算了,饿几天也暂时死不了,再说还有米娅看不过去经常偷偷接济她几块土豆,黑面包。
等过段时间有空了就找人把她卖了算了,省的在这里碍眼。
7月上旬,萨凡纳总是阴天,这一日中雨淅淅沥沥,河面蒙上一层雾气,飓风季节的味儿越来越浓。
这鬼天气对跑封锁线是绝好的掩护,北军巡逻船的空档拉得更长,我通过朱莉通知了逃奴行动时间。
罗莎我让雅各布帮着代管一下,每天给点东西吃别饿死就行。
行动当晚,雨砸得船板啪啪响,河面黑得像锅底。
商船晃晃悠悠,哈克掌舵,霍克盯着河湾哨站。
西尔斯带了11个逃奴,乘坐3个小木筏子,悄无声息爬上船。
米娅去安抚逃奴们,确保他们绝对听从我的安排,做这种事,米娅比谁都合适。
由于木筏不太灵活,在芦苇丛里被水草缠住了,等木筏的时间比预定要长,米娅希望我等全部逃奴都上船了再走,这引起了几个船员的不满,都认为不应该继续等候,捞上来几个就行了,时间不等人啊。
我勉强安抚了船员,米娅也有些焦急的望着我,怕我这时突然变卦。
霍克船长也觉得等待逃奴上船这件事,时间拖的有些长,急切的对我说“看来时间得抓紧了。”
船到河口逐渐接近了封锁线,北军巡逻船的灯火在雾里若隐若现。
一艘北方巡逻船拦截我们,水兵登船检查,带队的海军军官一身崭新蓝制服,眼神不善。
他翻了翻渔网和渔具,皱眉问:“这么大船,就这点货?”
哈克陪笑:“我们就靠着捕鱼讨饭吃,绝对没有别的意思,兄弟。”
西尔斯站出来热情的说:“我们是从萨凡纳附近种植园逃出来的,好不容易找了这艘船愿意带我们走,求老爷们支持我们投奔自由。”其他逃奴纷纷诉苦。
这个军官表示支持逃奴们投奔自由,但示意水兵们继续检查船只,我眼看在这么拖下去必然露馅,只能寄希望于米娅的表演了,而且必须拿出点硬通货才行,我到目前为止收到的英镑奖励多是以银行汇票的形式,现金很少,现在全压上了,我把全部20英镑,相当于110多北方美元,都塞进米娅手里,在她耳边悄悄说声:“现在全看你了。”
米娅快步上前,低声表明身份,给出地下铁路与北军接头的暗号,悄然将20英镑塞进军官手中,恳求尽快放行,免得南方海军追兵追来。
她语调柔媚,雨水打湿的衣衫贴身,半露的锁骨在灯光下泛着微光,刻意整理衣物时,吸引了军官的目光。
军官眯眼一笑,趁着水兵不注意,猛地搂住米娅,热吻她的唇,手在她腰间和胸前不老实地游走,低声呢喃:“小美人,我帮了你这忙,改天得好好谢我。”
米娅僵了下,强装笑意,轻推他胸口,低声道:“长官,船上还有人等着呢,改日一定报答。”她巧妙挣脱,退后一步,整理凌乱的衣衫,绿眼睛里一丝隐忍的屈辱。
霍克递上一把30多北方绿票美元,西尔斯凑了些邦联美元,一并塞给军官。
军官又搂了把米娅的腰,吻了下她的手背,带着几分不舍下令放行。
商船顶着风雨冲出河口,外海浪头打得船身晃。
雨砸在甲板上哗哗响,米娅抹了把脸上的水,低声对我说:“那军官私下告诉我,回去最好换条船,北军记船号了。”我点点头,心想这趟算过关,但回程得更小心。
航行途中,雨停了,霍克船长赶紧招呼船员和逃奴,大家一起把渔获扔进海里,以加快航速。
海风冷得刺骨,米娅裹着湿斗篷,主动挨近我,低声说:“主人,我冷……”她缩在我怀里,难得露出一副小女人模样,绿眼睛柔得像春水,态度彻底软化。
她轻声道:“这是我第一次真帮逃奴逃出去,全靠您……我找对了人。”
她顿了顿,声音带颤:“越想越怕,要是没来求您,没您留下我,没您帮忙,我早被南方军抓去枪毙了,或者被奴隶主放狗咬死。”
她苦笑,抬头看我:“那个北方军官,检查船时还哄我说,他在马里兰的巴尔第摩有大宅子,家里钱多得花不完,要带我回去做夫人。可我一提自己有易洛魁血统,他的眼神就变了,像看码头上的妓女,玩几天就甩的那种。我遇过好几次这样的白人绅士,嘴上甜得像蜜,骨子里瞧不起我这混血身份,都是这德行。我傻过一回,信了个波士顿来的白人律师,他替黑人说话,宣扬废除黑奴制度,我以为他是好人,就接近他,他一开始哄着我,说要带我去过好日子。可一提我的易洛魁血统,他就让我做他的情妇,腻了就一脚踢开。”
她靠紧我,声音低得像耳语:“您不一样……您从不假装高尚,可您护着我,没丢下我,也从没嫌弃过我的出身。贵格会里虽然宣扬平等,可那也是优先白人以后的,我不能在他们聚会时坐的靠前,说是怕吓到那些白人夫人和小姐,那些北方废奴主义的报刊上,也都是主张白人优先。”她仰头,绿眼睛湿漉漉的,主动吻上我的唇,像是下了很大决心。
我搂着她,心头一热,可又想起她那套废奴的漂亮话。
这女人,到底是真心,还是又在演戏?
这艘老式风帆和明轮两用运输船的甲板窄得只能侧身走,舱里塞满棉花包,混着鱼腥味和霉味,熏得人头晕。
海风夹着盐味,浪头打上来,甲板湿滑得像抹了油,绳索被海水泡得发霉,抓都抓不牢。
夜里,米娅坐在船舷边排泄,抓紧一块破帆布,半天没动,咬着唇低声叫我:“莫林……帮我一下。”
我走过去,拉着她一只手,另一手撑着木栏,挡住哈克和几个水手的视线。
她的手冰凉,指尖抓得我很疼,她低着头,声音细得像蚊子:“别看我……求你。”我轻哼了一声,盯着海面,心里却有点异样,这女人,倔得像狼,偏偏这时候像只怕掉下去的小猫。
接下来航行的几天里,她每次如厕都叫我,夜里还好,星光遮了她的窘迫,可白天更糟。
船员和逃奴挤在甲板上,喝着大木桶装的淡水,各自在杯子里兑上一些酒,眼神总往她那儿瞟。
哈克还吹了声口哨,假装看海,米娅的脸红得像煮熟的虾。
有一回,浪头晃得她站不稳,她慌乱中抓住我的手臂,低头躲在我大衣边,额头贴着我的袖子,声音闷闷的:“我是不是很没用……谢谢你没嫌我麻烦。”
我低头看她,流出一点泪水的绿眼睛羞耻得不敢抬头,我心头一热,嘴上却冷笑:“不麻烦,谁让你是我的人。”
她没说话,手抓得更紧了些。
舱里没床,她裹着我给的破毯子,靠在棉花包边睡,夜里冷得直哆嗦。
我盯着她的背影,暗自盘算:这女人,欠我的怕是还不清了。
她的倔劲儿还在,可再倔,也得靠着我。
船上吃的依然很简单,硬饼干,黑面包,咸肉,鱼干,每天一杯苦涩的浓咖啡除了提神,也是霍克船长吸引水手卖命的主要办法,咖啡豆在南方正变得越来越难得。
逃奴们都需要和水手们分享食物和饮水,酒类,也争着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工作来博取船员的好感。
米娅和我一样在船只航行中往往什么也做不了。
我是要等上岸后,船员们上岸休息时,才轮到我必须撑着一样疲惫的身体,尽快活跃起来开展工作的时候,所以我只要在船上稍微感到困了,就马上找地方睡觉,只要不碍事,也没有人会来打扰我。
米娅看起来以前应该是没怎么坐过船,她经历了和我在中国洋行工作初期时一样的困难,晕船,呕吐,食欲不振,幸好从萨凡纳到拿骚,慢也就5,6天,不会过度艰辛。
她的吃饭,喝水也都需要我照顾,但依然总是一副强撑着样子,真不愧是易洛魁人狼氏族的女人。
商船顶着风雨航行了几天,终于在一个放晴的上午进入拿骚港。
我安排先卸下棉花,等过几天再让逃奴假装水手,陆续下船,然后把船就地出售。
贵格会的接头人早等着,领他们到城外一间隐秘仓库,里头堆着干草和空酒桶,约书亚也在那,他递给我一块怀表,银壳磨得发亮,内盖刻着“无声帮助者”。
我掂了掂,沉甸甸的,觉得这趟也算不白忙活,他说逃奴会在这办自由人证明,有人北上去美国北方或者加拿大,有人会留在这里,贵格会将尽量提供后续帮助。
我和约书亚聊得投机,想起来我有个问题想问:“约书亚,我如果想娶莉娜,或者某个黑白混血的女人有可能吗?”
约书亚慢条斯理说:“莫林,北方的事儿复杂。白人女人跟其他种族男人结婚,法律禁着,不是我们贵格会歧视你这华人身份,我们才几十万人,拗不过北方几千万人的规矩。莉娜,或者说阿妮塔,她是易洛魁人,土着不忌讳外族通婚。只要她点头,部落认了,你得靠她引路就能融入进去。在这个国家黑白混血也会被归类是黑人,华人和黑人女人的婚姻也少,但我在北方见过几个华人水手和自由黑女人的,比娶土着的还要容易一些,土着人自己的规矩多,部落对外封闭,不爱接纳外人,华人很难适应他们那种部落生活,黑人城里人多,和华人接触也多,但黑人社区和华人社区有明显隔阂,文化和生活方式都差异大,互相不信任。”
我跟荣格的交涉一样非常顺利,霍克和哈克船长都拿到了新船,和预想的一样,2艘80吨级的黑色快速运输船,吃水很浅,为了能在萨凡纳河口穿越封锁线而专门设计的,如同黑夜中的鬼影一样迅捷而隐蔽。
一共装载了2000支1853步枪,几吨火药和其他物资,由于船小抗风浪能力比较差,且需要全程燃煤驱动,这次还带了不少奢侈品来增加利润,在黑夜的掩护下顺利回到了萨凡纳。
卡特先生在来码头看货时,对这次的成果表示了满意,但飓风期间里,这种小型的封锁突破船是无法再继续航行的,下次要等到10月份了。
在回程这一路风浪更大,但得益于船好只用了3天,米娅在这3天干脆减少饮食来适应航海生活,到了萨凡纳那上岸时,她已经虚弱的需要我扶着下船,然后一踏上陆地,她就撑着虚弱的身体,也要挣脱我的怀抱,强行说自己能走,但刚走几步就双膝跪下,一手撑着地面,一手摸着胸口干呕起来,我有些挑衅的问:“你这样子,下次还能跟我一起出海了吗?”
米娅一双绿眼睛瞪着我,不服输的说:“还能,你给我等着。”然后侧身倒下去。
我带着玩味的嘲笑,把米娅扶起来,把她抱起来,我这时发现她明明长得比我高大,但身体并没有预料的那么重,等她缓口气再把她放在地上让她扶着我走,我先把她交到露西那,让玛丽帮忙照顾她,我还有很多事要忙,而且我也不会照顾人。
开酒吧和下等妓院的露西姐妹,看起来气色都很不错,只要有得赚就行,反正兑水的自酿劣质酒也喝不死人。
马里诺看起来依然不得闲,虽然封锁后,大船进不来,但小型船只还是有很高突破概率的,吸引了不少外国冒险家继续跑萨凡纳到拿骚的航线。
从拿骚运来的物资,又有不少重新装进更老式烧木柴的明轮平底内河船,转运到萨凡纳河中游的奥古斯塔。
在南方军军需部,塔克上尉接过这次的军需品清单看了看,和我说:“尽管田纳西战线邦联遭遇了挫败,新奥尔良也丢失了,但南方军好歹在弗吉尼亚半岛的战事中扳回一局,现在看情况还不算太差。”
办完正事,在卡特先生的庄园里住了几天后,我到朱莉的杂货铺买食物时,朱莉低头给我拿了几块玉米饼,黑色辫子垂在肩上,眼神不时瞟向门口,带着几分试探。
她放下抹布,压低声音对我说:“莫林,那晚河口的事,我听米娅说了。11个逃奴,一个没落,全都上了船,中途木筏遇到点困难耽搁了时间,船员都催着走,你为啥非要等他们?”
我靠在柜台上,手里转着一枚这次赚来的硬币,觉得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于是平静的说到:“两点考虑。第一,从我之前和他们的接触中发现,这11个逃奴分属是三个家庭的,如果把他们拆散了,剩下的指定恨我入骨。我在沼泽地跟他们聊过,他们宁死也要一家人在一起。奴隶贩子不把这当回事,拍卖会上把孩子从父母身边抢走,把夫妻卖给不同的主人很正常。”
我无奈的冷笑了一下:“我可不行,我得靠他们掩护商船,要是有人向北军漏了口风,或者故意不配合,整个计划就搞砸了。第二,米娅临走前求我别丢下任何一个。我答应了,不过也就是顺手的事,没觉得有啥高尚的。”
朱莉嘴角微微上扬,像是赞赏:“顺手?”
朱莉停顿一下,语气带点试探:“可你对罗莎就不一样了。我去给你送菜时,她总跟我诉苦,说你从来不和她说一句,完全不理她,她也是人,你这么对她,不怕米娅寒心?”
我眼神一转,觉得我也有难处啊:“记得我刚来萨凡纳时,就有个朋友告诫我:‘别同情黑奴,你是自由人,又长得白,他们看你,跟天天拿鞭子抽他们的穷白人监工没两样,压根不会信你。’这几年,我算是看明白了。黑人那圈我融不进去,他们见我就跟防贼似的,戒心很重,觉得我不怀好意,时间长了,我也烦了。罗莎?她就是个普通的黑奴,长得也很平庸,我对她一点兴趣也提不起来,留着也是麻烦。别指望我加入你们那套废奴的事,我帮你们,只能是在对我有好处,且不威胁我继续现在生活方式的情况下。”
朱莉皱眉,眼神里一丝失望,但没吭声。
她低头整理货架,沉默片刻,声音更低:“米娅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她常偷偷给罗莎送点吃的。她跟我说,这几个月在南方,民兵三天两头盘问,奴隶不敢跟她走,贵格会的白人又不把她当回事,她也逐渐萌生退意,觉得能做到更好,做不到也不想再强求。”
朱莉语气带点不满:“她还说,要是你真做到了,她就信你是个靠得住的男人,愿意跟你过下去。她在这儿孤零零一个,你护着她,她记在心里。罗莎的事,她想劝你放手。”
我收起硬币淡淡道:“罗莎的事,让她自己看着办,我过段时间闲下来,就会把罗莎找个出价最高的主卖了。”
从朱莉那出来我又去码头那走走,遇到了安东尼,他前阵子很是显得郁郁寡欢,但已经有了新的联姻对象,由于爱尔兰人和意大利人都是天主教徒,需要共用一处教堂,马里诺给儿子安排了和爱尔兰人马修会计家的小安妮结婚,双方家庭已经见面后都表示同意,小安妮我只见过一次,印象里长得还行,活泼可爱,但对我态度冷漠又嫌弃,和其他的白人姑娘差不多。
我这次专门从拿骚买了一瓶意大利产的葡萄酒,给安东尼做他的新婚礼物,安东尼感到非常高兴,向我发出婚礼时的邀请,但我想想,还是不要去了。
他们夫妻双方都是白人,我不是白人不方便,我在外面听说美国的爱尔兰人,对华人普遍攻击性比较强,把华人视为抢活的。
威廉有些兴奋的对我说,现在由于南方本地水手的不足,霍克已经向他这个混血的修船工发出邀请,他正在好好研究河口地形,争取做好领航工作,我勉励他:“我能做的事情已经做完了,以后就全靠你了。”
我又去看看杰克和乔伊,和两位还是老样子,我一人卖了一袋子咖啡豆给他们。
雅各布想要的货这次我也给他带来了,在犹太人区的雅各布家住了几天,他家3代人7,8口人挤在一起,我觉得这里环境还不错。
我踩着泥泞的街,雨水顺着帽檐淌下,想起米娅的绿眼睛,这女人,倔得像头小狼,可惜在这鬼地方,她也得低头变成小猫。
我答应她不丢下那些逃奴中的任何一个,还有个我没和朱莉说的打算。
答应等着他们,也是给米娅套了个道德的绳子。
她欠了我这么大个人情,到了河口,哪敢不拼了命去哄那北军军官放行?
幸好这次遇到的北方军官是个色狼,要不这趟也得玩完。
中国那句江湖俗话怎么说的来着:石榴裙下死,做鬼也风流。
这点倒是中国人和美国人都一个样。
我冷笑一声,踢开路边的石子。
米娅这笨女人,八成还以为我真为了她的理想豁出去。
让她欠着我,往后可就好办了,她的绿眼睛总让我心动,那股子倔劲儿,以后弄到床上调教一番,兴许比斯蒂芬妮还带劲。
等我回到萨凡纳的住处,看到米娅已经先回来了,她这次倒是很自觉的,简单吃过晚饭后,在夜里半裸着躺在床上,有些羞耻又充满挑衅的说:“你很想睡我是吧。”
我觉得米娅这反应真是新奇,怎么突然转了性子了,米娅回答:“因为我……我觉得太累了,我觉得救出11个可以了,我没什么好奢求的,我现在只想找个男人,偎依在他的身边,他的目光也能看看我。而且我觉得罗莎也怪可怜的,你不如来折磨我吧。”
我觉得米娅比罗莎好看多了,长得也白多了,要是以后能玩弄米娅,该被放弃的是罗莎才对。
但现在我正好向米亚提出:“只要你身子让我随便摆弄,我就放过罗莎,眼里只有你一个。”
米娅很快就答应:“你可要说准了。”米娅一副舍己救人的样子让我觉得好笑,但能让她屈服也很好了。
米娅想了一会儿又对我说:“我其实也是觉得,之前在封锁线上被拦截时,那个北方军官那么调戏我,我都怕耽误了正事,虽然觉得不情愿,但还是让他得逞了,要是再不给你,我觉得对你有点亏欠,不如这样吧,我用自己交换罗莎如何?你把罗莎放了,我用自己的身子补偿你,我会把罗莎交给地下铁路其他人,让他们藏起来或者带走。”
我放开了米娅,对上她的绿眼睛说:“这个你可要想好了,我之前不强迫你,因为把你当女奴是基于保护而采取的策略,你不欠我的钱,我对你只能尽量克制。但你真让我放了罗莎,罗莎多少对我也值一大笔钱,那你就是真的卖身给我了,以后不能再对我说不。”
米娅想了一会儿有些放松的说:“好的,我决定了,我自己在这里很难找到工作养活自己,这段时间以来,都在依附你而生活,我现在只想和你过一种更加属于我们两个人的生活”
我美滋滋的搂着米娅答应了这笔交易,觉得自己怎么也不亏,而且赚大了,用一个本来就没看上的黑奴,换了米娅这样一个大美人答应对我以后服服帖帖的,太值了。
过了几天一个朱莉介绍的地下铁路列车长,半夜时分来领走罗莎时,借着微弱的月光,米娅和罗莎道别时,没有和她说自己卖身换罗莎,而是轻轻掩饰说,自己想办法说服了我放一个黑奴自由,罗莎以为这是我们两个人的善举,向我和米娅都鞠躬感谢,说:幸好我这个主人不喜欢她,但也没把她卖到甘蔗园去,她听说被卖到甘蔗园的黑奴都只能活3到5年,被主人抛弃不要的奴隶,多数都会被这么处理。
看着罗莎离去的背影,我想起了斯蒂芬妮和玛丽以前,一次又一次请我打她们,对她们来说最可怕,并不是被主人打骂,而是被主人漠视和抛弃。
我让米娅兑现承诺在我面前撒尿时,她没有拒绝,只是闭着眼睛,捂上耳朵,好像是她觉得听到排尿的莎莎声,比让我看到还羞耻,毕竟她排泄的样子已经在船上被我看到好几次了,可海风遮掩了声音的存在。
洗澡和灌肠时米娅也很听话,我甚至想,要是能在她的洁白屁股上留下属于我的烙印该多好。
我吹灭了油灯,在床上把鸡巴插入米娅的阴道里时,米娅羞耻的哭了,我有些疑惑,她又不是处女,不过是一次普通的男女欢爱,她又不是没经历过,值得这么大反映吗?
还是她对我是华人这件事感到不满。
感到我动作停下来的米娅,伸手抓着我的鸡巴导入自己的阴唇处,对我说:“对不起,我不是嫌弃你,也不是想拒绝,而是想到自己真的沦为女奴了,这件事让我觉得好奇,又恐惧,但以后不管你怎么对待我,我都接受,我是自愿用自己交换了另一个女人自由,我没有钱,只能用自己补偿你。”
我动作缓慢的继续做,对米娅说:“那你慢慢适应就好,我也没有白人奴隶主那么暴虐。”
米娅没有继续说话,随着我动作的逐渐深入,她不像玛丽那样毫无反应,也不像斯蒂芬妮那样只会假装娇喘来讨我欢心,而是真的可以享受男女交欢的刺激,嘴里逐渐发出愉悦的呻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