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的清晨,阳光透过百叶窗的缝隙,在我那张小小的书桌上投下几道斑驳的光痕。
我的面前,摊开着一张从大学官网下载打印的、A4纸大小的表格。
『早稻田大学学生会 入会申请书』
那一行冰冷的、黑色的宋体字,像一座通往地狱的、敞开的大门。
我握着笔,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却迟迟没有落下。
『我该怎么写?』
我在心里问自己。
我需要一个完美的“人设”。一个足以骗过高桥凉介那双,据说能看透一切的、精英的眼睛。
一个勤奋好学、积极向上,对学生工作充满了热情,却又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属于后辈的谦逊与天真的“完美新生”形象。
我闭上眼睛,脑海里,那个属于“结城佑树”的、沉睡的灵魂,开始运转。
他那二十年来,在无数战略游戏和解谜游戏里锻炼出来的、属于雄性的、冷静而理性的逻辑,像一台精密的计算机,开始为我分析、构建着这个“人设”的每一个细节。
姓名:结城优希。
学部:文学部。
兴趣爱好:阅读,古典音乐鉴赏。
特长:文书处理,资料整理。
我用那属于“她”的、娟秀的字体,一笔一划地,将这些信息,填入相应的表格之中。
每一个字,都写得那么工整,那么无可挑剔,像一个真正的、成绩优异的文学少女。
最关键的,是“入会动机”那一栏。
我沉思了片刻,然后,笔尖,开始在纸上,飞快地,却又无比流畅地,滑动起来。
“……希望能通过在学生会的工作,锻炼自己的组织协调能力,更好地为同学们服务。同时,也希望能向高桥副会长以及各位优秀的前辈学习,成为一个对学校、对社会,都能有所贡献的人……”
写完最后一句,我放下了笔。
我看着纸上那段,充满了谦卑、仰慕,以及……恰到好处的“上进心”的文字,嘴角,勾起了一抹,冰冷的微笑。
完美。
这是一份,任何人都挑不出任何毛病的、完美的“投名状”。
就在我将这份申请书,小心翼翼地,折叠起来,准备装入信封的时候。我的手机,在桌面上,发出了“嗡”的一声震动。
是拓也。
拓也:『起床了吗,懒虫?』
拓也:『今天第一节是那个老巫婆的课,你可别迟到了啊。』
我看着屏幕上,那充满了日常感的、属于我们两人之间的亲昵。
我的心中,那份刚刚才凝结起来的、冰冷的杀意,被一股更加柔软的、温暖的情感,悄然地,融化了一角。
我该怎么,对他解释这件事呢?
他一定会反对的吧。以他那过度旺盛的保护欲,是绝对不会允许我,主动地,靠近高桥凉介那种,在他看来“很假”的“精英”的。
我必须,想一个,能让他接受的理由。
……
那天下午,在最后一节课结束后,我叫住了正准备收拾书包,拉我去居酒屋的拓也。
“那个……拓也。”
“嗯?”
我将那封装好了的申请书,从包里拿了出来,递到他的面前。
“这是……什么?”他有些疑惑地接了过去。当他看清信封上那几个字的时候,他那张总是挂着阳光笑容的脸,瞬间就凝固了。
“……学生会?优希,你……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我看着他,眼神,前所未有的平静和坚定,“我想,加入学生会。”
“为什么?!”他的声音,不自觉地,拔高了几度,引来了教室里,其他几个还没离开的同学的侧目。
他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连忙拉着我的手腕,将我拽出了教室,来到了走廊尽头一个无人的角落。
“你疯了吗?!”他将我按在墙上,双手撑在我的身体两侧,形成了一个充满了压迫感的“壁咚”姿势,“你不是最讨厌,那种麻烦的人际关系了吗?学生会那种地方,全都是一群只会勾心斗角的家伙!你去那里干什么?!”
我看着他那双,因为激动而充满了血丝的、写满了“担忧”和“不解”的眼睛。
我伸出手,轻轻地,抚上了他那紧绷着的、英俊的脸颊。
“拓也。”我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他反驳的、温柔的力量。
“我只是……不想再像以前那样了。”
“我不想,再像以前那样,只会躲在你的身后,被你保护着。”
我的指腹,轻轻地,摩挲着他那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的下唇。
“那天,在江之岛,你说的话,我都听进去了。”
“你说,我总是,一副什么都不肯说的样子。你说,我总是,把自己关在一个壳里。”
我看着他那双,因为我的话语,而逐渐变得柔软、动摇的眼睛,继续说道:
“你说得对。以前的我,太软弱了。”
“所以,我想改变。”
“我想,变得更强一点。强到,有一天,可以,堂堂正正地,站在你的身边。而不是,总像现在这样,像一个需要你操心的、没用的拖油瓶。”
我的这番话,像一把最柔软的、却又最锋利的刀,精准地,剖开了他那颗,由“保护欲”和“独占欲”所构筑的、坚硬的心脏。
他那充满了怒意的眼神,彻底地,融化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充满了震惊、心疼,以及……难以言喻的、巨大的感动的、复杂的情感。
“……优希……你……”
他再也说不出任何,反对的话语。
他只是,猛地,伸出手臂,将我,紧紧地,紧紧地,拥入了他的怀中。
“你不是……拖油瓶。”
他的声音,闷闷的,带着一丝,因为过度的感动,而产生的、浓重的鼻音,“你从来,都不是。”
我靠在他那宽阔的、温暖的胸膛上,听着他那如同擂鼓般的心跳。
我的脸上,露出了一个,他所看不见的、冰冷的、充满了“计划通”的、胜利的微笑。
对不起,拓也。
又一次,利用了你,对我的爱。
……
周三的午后,我接到了来自学生会的面试通知。
地点,就在学生会的大会议室。时间,是下午五点。
我提前了十分钟,到达了那个,我未来的“战场”。
我穿着一身,最标准的、能给前辈留下最好印象的“面试套装”——干净的白衬衫,长度及膝的深蓝色百褶裙,以及一双黑色的、平底的乐福鞋。
我敲响了那扇,厚重的、木制的会议室大门。
“请进。”
一个温和的、充满了磁性的、我所熟悉的男声,从里面传了出来。
我推开门,走了进去。
会议室里,坐着三个人。
坐在主位的,正是那个,化成灰我也认得的“恶魔”——高桥凉介。
他的身边,坐着一男一女,应该,也是学生会的干部。
“……是结城优希同学吧?”
高桥凉介抬起头,对我露出了那个,无可挑剔的、属于“完美前辈”的温和微笑,“请坐。”
我依言,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挺直了背脊,双手,放在膝盖上。
他的眼神,很平静。
和我上次见到他时,一模一样。
就像,在看一个,与自己的人生,不会有任何交集的、完全的陌生人。
我的“铠甲”,依旧有效。
这份认知,让我那颗,原本还有些紧张的心,彻底地,安定了下来。
“我看过你的申请书了,结城同学。”
他拿起桌上的一份文件,那正是我的申请书,“写得很好。无论是成绩,还是入会动机,都非常优秀。”
“谢谢前辈的夸奖。”我微笑着,微微地,欠了欠身。
『真恶心。』
我的心里,那个属于“结城佑树”的灵魂,在冷静地,吐槽着。
『被你这种人夸奖,只会让我,觉得反胃。』
接下来的面试,就像是一场,排练了无数次的、完美的戏剧。
他问的问题,都非常专业,也非常刁钻。
从“你认为,我们学生会目前,存在哪些问题”,到“如果让你负责一个预算有限的活动,你会如何进行策划”,每一个问题,都足以让一个普通的、毫无准备的新生,当场卡壳。
但我,不是普通的新生。
我的身体里,住着一个,玩了二十年战略游戏的、逻辑缜密的“男人”。
我用最谦卑的姿态,最柔和的语气,给出了,最冷静、最无懈可击的回答。
我的每一个观点,都切中要害。我的每一个方案,都充满了可行性。
我能看到,他那双,戴着金丝边眼镜的、精明的眼睛里,那份最初的、公式化的礼貌,正在一点一点地,被一种,真正的、发自内心的“欣赏”,所取代。
他看我的眼神,变了。
那是一种,上位者,在发现了一颗,虽然不起眼,却极具潜力的、可以为自己所用的“棋子”时,所特有的眼神。
面试的最后,他合上了我的申请书,脸上,露出了一个,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加真诚的微笑。
“结城同学。”
他说,“欢迎你,加入学生会。”
我站起身,对着他,再一次,深深地,鞠了一躬。
“是,前辈。从今天起,请多多指教。”
我的脸上,带着最完美的、属于“后辈”的、充满了感激与喜悦的笑容。
而我的心里,却在用最冰冷的、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对自己说——
『游戏,开始了。』
……
我,成功地,潜入了狮子的巢穴。
我的第一个任务,被分配到了学生会的“书记处”。这是一个,听起来很清闲,实际上,却掌握着学生会所有信息流转的、核心的部门。
我每天的工作,就是整理会议纪要,处理各种文件的收发,以及……管理高桥凉介的,日程表。
我像一个最完美的、最尽职尽责的秘书,将每一份文件,都整理得井井有条。将他的每一个行程,都安排得,分秒不差。
我的能力,很快,就得到了他,和所有人的认可。
他们都说,“结城同学,真是个可靠的后辈啊。”
他们不知道。
我每天,在整理那些,看似无聊的会议纪要时,我的眼睛,都在像最高速的扫描仪一样,飞快地,捕捉着所有,与“高桥凉介”这个名字相关的、任何一丝,可能的“蛛丝马迹”。
他的人际关系,他的权力网络,他的支持者,和他的,潜在的“敌人”。
我将这些信息,像拼图一样,一块一块地,储存在我那,早已不再用来记忆游戏攻略的、冰冷的大脑里。
我像一只,最耐心的蜘蛛,在他那张,由“完美”所编织的、巨大的网络的中心,悄无声息地,编织着一张,只属于我自己的、复仇的网。
而他,对此,一无所知。
他,甚至,开始对我,产生了一种,上位者对得力下属的、纯粹的“信赖”。
他会把一些,更重要的、更核心的工作,交给我来处理。他会在会议上,当着所有人的面,毫不吝啬地,夸赞我的能力。
他越是这样,我就越是觉得……
可笑。
这天下午,学生会室里,只有我和他两个人。
他正在处理一份,关于下个月,与庆应大学的交流活动的策划案。
“结城同学。”他忽然,抬起头,叫我的名字。
“是,前辈。”
“这份资料,你帮我看一下。关于场地预订的部分,我总觉得,有点问题。”
我接过他递来的文件,走到他的办公桌旁,附下身子,开始认真地,阅读起来。
我的长发,因为这个动作,像一道黑色的瀑布,从我的肩头,滑落下来。
有几缕发丝,甚至,轻轻地,拂过了他那放在桌面上的、握着钢笔的手背。
我能闻到,他身上,那股淡淡的、高级古龙水的味道。
我也能感觉到,他那双,戴着金丝边眼镜的眼睛,正一动不动地,看着我。
但那份视线里,没有欲望。
只有,纯粹的、对一个“好用的工具”的、欣赏。
“……前辈,”我指着文件上的一个数字,开口说道,“我认为,问题,出在这里……”
就在我,用我那属于“结城佑树”的、缜密的逻辑,为他分析着策划案里的漏洞时。
我的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了一下。
是拓也。
拓也:『优希,学生会那边,还没结束吗?』
拓也:『我快饿死了。』
拓也:【一只柴犬饿得趴在地上,吐着舌头的表情包】
我看着屏幕上,那充满了“日常”气息的抱怨。
又抬起头,看了看眼前这个,正一脸“欣赏”地,听着我汇报的、我的“仇人”。
我的心中,忽然,涌起了一股,无比荒谬的、充满了黑色幽默的错位感。
我到底,是谁?
是那个,正享受着与挚友的甜蜜恋情,会在收到抱怨信息时,不自觉地,弯起嘴角的“结城优希”?
还是那个,正戴着最完美的“后辈”面具,在仇人的身边,不动声色地,收集着复仇的子弹的、冰冷的“复仇者”?
或许,两者都是吧。
我将手机的屏幕,按灭。
然后,重新抬起头,对着眼前这个,我最憎恨的男人,露出了一个,最完美的、无可挑剔的微笑。
“前辈,关于这个问题,我的建议是……”
……
我在学生会的工作,不知不觉已经持续了一个月。
我像一台被设定了完美程序的机器人,将“结城优希”这个角色扮演得天衣无缝。
我永远在开会前五分钟,就将所有资料准备妥当,整齐地摆放在每一个人的座位上。
我能记住每一个干部的口味,在他们开口之前,就将温度正好的茶水,递到他们的手边。
我的脸上,永远挂着最得体、最谦卑的微笑。
我的“完美”,为我赢得了所有人的信赖。也为我,赢得了更近距离地,观察高桥凉介的机会。
我发现,这家伙,确实是个无可挑剔的“超人”。
他的精力,仿佛是无限的。
他可以一边处理着学生会山一样多的繁杂事务,一边,还能保持着法学部第一名的、无可撼动的成绩。
他待人接物,永远是那么的温和、有礼,仿佛没有任何事情,能让他那张完美的、戴着金丝边眼镜的脸,产生一丝一毫的动摇。
但我知道,那都是假的。
那副完美的、属于“优等生会长”的面具之下,一定,隐藏着一个,无比丑陋的、正在腐烂的灵魂。
我只是,在等待。
等待一个,能让我窥见那份腐烂的、一闪而逝的“机会”。
这个机会,在一个平平无奇的周四下午,毫无征兆地,到来了。
那天,学生会室里的人不多。高桥凉介处理完手头最后一份文件后,难得地,靠在椅背上,拿出手机,似乎是准备放松一下。
我正抱着一摞需要归档的文件,从他的办公桌旁经过。
“前辈,这份文件,需要现在归档吗?”我用最平常的语气,开口询问。
“嗯,麻烦你了,结城同学。”
他头也没抬,只是敷衍地应了一声。
他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他手中的手机屏幕上。
他的脸上,带着一抹,我从未见过的、有些松懈的、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微笑。
就在我弯下腰,准备将文件,放到他桌子另一侧的、待归档文件筐里的时候。
我的视线,不经意地,从他那副金丝边眼镜的、光滑的镜片上,扫过。
然后,我看到了。
那镜片,像一面小小的、凸起的哈哈镜,将他手机屏幕上的内容,以一种模糊的、扭曲的方式,反射了出来。
我看到的,不是游戏画面,也不是社交媒体的界面。
那是一片,充满了肉色与粉色的、流动的色块。
我甚至能在那片扭曲的倒影里,隐隐约约地,分辨出一些,充满了暗示性的、属于女性身体的、柔软的曲线。
我的心脏猛地漏跳了一拍。
我的动作,却没有丝毫的停顿。
我将文件,稳稳地,放进了筐里。
然后,直起身子,对着他那依旧专注于手机屏幕的后脑勺,露出了一个,最完美的、秘书般的微笑。
“好的,前辈。那我就先去处理了。”
“嗯。”
我转过身,迈着平稳的步伐,走回了我在角落里的座位。
我的后背,早已被一层冰冷的汗水所浸透。
『果然,这家伙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变态。』
我在心里,用最冰冷的、不带一丝感情的语气,对自己说。
『在神圣的学生会室里,在光天化日之下,竟然在看那种东西……』
这份认知,非但没有让我感到恶心,反而,让我产生了一股,猎人终于发现了猎物踪迹般的、冰冷的兴奋。
我的目光,再一次,落在了高桥凉介的身上。
但这一次,我看的,不再是他的人。
而是他那只,正被他握在手中的、黑色的、最新款的智能手机。
那里。
在那块小小的、冰冷的屏幕后面,一定,还隐藏着更多、更关键的、能将他那副完美面具,彻底撕碎的“证据”。
我必须,想个办法,看到里面的内容。
……
从那天起,我的“工作”,多了一项新的内容。
我开始像一个最专业的间谍,不动声色地,观察、记录着,高桥凉介,与他那部手机之间,所有的互动习惯。
他习惯在每天午休的最后十分钟,和学生会工作告一段落的间隙,看手机。
他手机的解锁方式,是六位数的密码,而不是指纹或面部识别。
我好几次,假装不经意地,从他身后经过,试图窥探他的解锁动作。
但我发现,他的警惕性极高。
每当他输入密码时,都会下意识地,用另一只手,或身体,挡住屏幕。
强攻,是不行的。
那么就只能等待一个,他会将手机短暂地离开自己身边的“机会”。
这个机会比我想象中来得要更快。
第二天下午,学生会召开例会。
会议中途,高桥凉介接了一个电话,似乎是什么紧急的事情。
他对我使了个眼色,然后,便拿着手机,快步地走出了会议室。
几分钟后,他回来了。
“抱歉,各位,我有点急事,需要马上去一趟主校区。”他对会议室里的所有人,露出了一个充满了歉意的微笑,“接下来的会议,就先由铃木同学,代为主持吧。”
他说完,便抓起自己的公文包,又一次,匆匆地,离开了。
会议,继续进行。
但我却再也听不进任何一个字。
因为我的眼睛,正死死地,盯着高桥凉介那张,空无一人的办公桌。
他那部黑色的、作为他所有秘密载体的手机,正安安静静地,躺在桌面上。
他走得太急,竟然……忘了带。
我的心脏,开始疯狂地跳动。我的手心,也开始不受控制地,渗出冷汗。
就是现在。
我强行压下内心的激动,等待着。
终于,会议结束了。学生会的成员们,三三两两地,开始离开。
我磨磨蹭蹭地,留到了最后。
“结城同学,还不走吗?”那个代为主持的铃木前辈,关切地问我。
“啊……我,我还有一点会议纪要,需要马上整理完。”我对他,露出了一个,完美的、属于“勤奋后辈”的微笑。
“是吗?真是辛苦你了。那,别弄得太晚哦。”
“是,前辈慢走。”
终于,会议室里,只剩下我一个人。
我走到门口,将门从里面轻轻地反锁。
然后,我像一个幽灵,悄无声息地,走到了高桥凉介的办公桌前。
我的手,因为紧张而在微微地颤抖。
我伸出手,将那部冰冷的、散发着不祥气息的手机握在了手里。
我按亮了屏幕。
屏幕上,跳出了那个,我早已预料到的、六位数的密码输入界面。
我该怎么办?
我只有一次机会。如果我输入错误,手机可能会被锁定甚至会触发警报。
我的大脑,开始飞速地运转。
像他那样,自恋到近乎于病态的、充满了掌控欲的男人,会用什么,来当自己的密码?
生日?太简单了。纪念日?他不像是会有那种东西的人。
我闭上眼睛,脑海里,开始浮现出,这一个月来,我所观察到的、关于他的所有的细节。
他喜欢喝黑咖啡,不加糖不加奶。
他手腕上,戴着一块价值不菲的、百达翡丽的表。
他最常看的书,是尼采的《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
他……
等等。
尼采。
一个念头,像一道闪电,瞬间,击穿了我所有的迷雾。
我睁开眼睛,伸出颤抖的、却又无比坚定的手指,在屏幕上缓缓地输入了六个数字112358。
斐波那契数列。
那个被无数自诩为“天才”和“神”的中二病患者,所奉为圭臬的、充满了“完美”与“规律”的、宇宙的密码。
“咔哒。”
一声轻响,手机,解锁了。
……
那天晚上,我和拓也约在了一家离学校不远的、有着私密隔间的居酒屋。
我到的时候,他早已点好了一桌子菜,但自己的面前,却只放了一杯乌龙茶。
“优希!这边!”
他看到我,立刻,露出了一个,像大型犬看到主人回家一样,充满了喜悦的、灿烂的笑容。
我走到他对面坐下,却没有像往常一样点蜜瓜苏打,而是直接招手叫来了服务员。
“请给我一杯生啤。”
“喂,优希,你没事吧?”拓也看着我,脸上露出了惊讶和担忧的神色,“怎么突然喝起啤酒了?”
“没什么。”我摇了摇头,没有解释。
冰凉的、带着白色泡沫的啤酒很快被端了上来。我拿起杯子,对着他举了一下,然后便自顾自地,喝了一大口。
冰凉的、带着苦涩麦芽味的液体滑过我的喉咙,那份属于酒精的、微微的刺激感,似乎真的让我那颗,从下午开始就一直紧绷着的、冰冷的心,稍微放松了一点。
我看着眼前这个,对我,一无所知的、充满了阳光的、我的“男朋友”。
我的脑海里却不受控制地,浮现出下午我在那部手机里,所看到的、地狱般的景象。
那里面有一个被加密了的文件夹。
文件夹的名字,叫做“我的收藏品”。
我点开它。
然后我看到了。
里面没有我的照片。
取而代之的,是几个用女性名字命名的子文件夹。
我的指尖,因为一种不祥的预感而变得冰冷,点开了那个更新日期最新的文件夹。
文件夹的名字,是“雨宫千夏”。
是我们学校法学部的那位,温柔美丽的助教老师。
文件夹里,是无数张,关于她的偷拍照片。
有她在讲台上认真讲课的侧脸,有她在图书馆里安静阅读的背影,甚至还有她下班后,独自一人走在回家路上的、毫无防备的身影。
拍摄的角度,充满了变态的、窥伺的意味。
而在照片的下面,是一份,被命名为“调查报告”的PDF文件。
我颤抖着,点开了它。
那上面,详细地记录着关于雨宫老师的丈夫——雨宫诚的一切。
他的公司,他的住址,他的人际关系……以及,他那笔,欠下了巨额高利贷的、濒临破产的债务。
而在报告的最后,附上了一张截图。
那是一个充满了血腥与暴力的、虐待动物的网站论坛的截图。
而雨宫老师的丈夫,正是那个论坛的……资深会员。
在所有这些东西的最下面,还有一个,未发送的LINE消息草稿。
发送对象,是雨宫老师。
『雨宫老师,晚上好。不知道您,对您丈夫的这些‘小秘密’,感不感兴趣呢?』
『如果不想让这些东西,出现在校董会和你丈夫公司客户的邮箱里……』
『……今晚十点,四季酒店,1305号房。我等你。』
我的大脑,“轰”的一声,一片空白。
『……原来是这样。』
我在心里,用最冰冷的、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对自己说。
『这家伙,根本就没有变。他只是,找到了一个新的‘猎物’而已。』
这种,找出对方的弱点,然后用胁迫的手段,去玩弄、去支配对方的方式……和日记里记录的,一模一样。
我退出了文件夹,将我拷贝了所有资料的U盘,从那部手机上拔了下来。
然后,我将手机,恢复了原样,放回了高桥凉介的桌子上,像一个幽灵悄无声息地,离开了那间充满了罪恶的会议室。
“……优希?喂!优希!”拓也的声音,将我从那段地狱般的回忆中拉了回来。
我便顺势端起酒杯,又是一大口,几乎将杯子里的啤酒,喝去了大半。
“喂!你慢点喝!”拓也看着我这副样子,脸上的担忧更浓了,“你是不是……学生会那边有人欺负你了?”
“没有。”我摇了摇头,酒精开始上头,我的脸颊不受控制地,泛起了一层淡淡的红晕。
我看着他那张,充满了担忧的脸。
我的心中那股巨大的、冰冷的、几乎要将我吞噬的恨意,与那份,对他对我现在所拥有的这份“幸福”的、巨大的、想要守护的爱意交织在了一起。
我忽然产生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强烈的冲动。
我将杯子里最后一口啤酒,一饮而尽。然后在拓也那惊讶的目光中,猛地站起身,绕过桌子走到了他的身边。
我们坐的是那种最传统的日式隔间,需要脱鞋盘腿而坐。我没有丝毫犹豫,当着他的面直接跨坐在了他的大腿上。
“……喂!优希!你、你喝醉了啊!”
他被我这个,突如其来的、大胆的举动,给吓得瞬间就红了脸,手足无措地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我没有理会他。
我伸出双臂紧紧地环住了他的脖子。
然后,我将我的脸,深深地,埋进了他那宽阔的、温暖的、充满了安心感的胸膛里。
我只是稍微动了一下,胸前那两团柔软的肉球便在他的胸膛上,发出了“噗妞、噗妞”的、充满了弹性质感的可爱悲鸣。
而我那柔软又富有弹性的臀肉,正隔着两层薄薄的布料,将他大腿根部的某个部位,包裹、碾磨着。
我也能清晰地感觉到,被我臀部压着的地方,有什么东西,正在以一种无法忽视的速度,迅速地,苏醒、变硬、膨胀起来。
“拓也……”
我的声音,因为酒精的催化,带着一丝,连我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浓重的、仿佛快要哭出来的鼻音。
“……抱我。”
“……紧一点。”
我那句带着鼻音的、近乎于撒娇的请求,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他那早已被欲望搅得一片混沌的心湖里,激起了千层涟漪。
我能感觉到,他环在我腰间的手臂,猛地收紧了。
他将我,更深地,揉进了他那滚烫的胸膛里,仿佛想用这个动作,来回应我所有的不安,也压抑住自己那即将要失控的欲望。
酒精,是世界上最好的催化剂,也是最完美的借口。
它让我有勇气去做一些,清醒时绝对不敢做的事情。
我抬起那张,因为醉意而一片绯红的脸,用我那双同样因为酒精而变得水汽弥蒙的、天真无邪的眼睛看着他。
我的视线,缓缓地,从他那张写满了“忍耐”的、英俊的脸上,向下移去。
最终,落在了那个,正被我柔软的臀肉,死死地压着的、早已撑起了一个无比壮观的帐篷的、充满了雄性力量的地方。
我的脸上露出了一个,连我自己都感到陌生的、充满了“坏心眼”的、小恶魔般的微笑。
“嘿嘿……拓也……”
我的声音因为醉意,而变得又软又黏,像一块融化了的、甜腻的麦芽糖,“你那根不老实的‘小家伙’,又开始,嘭嘭直跳起来了哦。”
“我……!”他被我这句,直白到近乎于下流的调侃,给弄得,瞬间就语塞了。
“感觉……有一阵子没做了呢。”我将嘴唇,凑到他的耳边,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吐气如兰的声音,继续进行着我的“蛊惑”,“我们……就在这里,做吧?”
“喂!优希!这里是外面……!”
他那充满了理智的、最后的抗议,被我用一个更加大胆的动作,彻底地堵了回去。
我的手不再安分地环着他的脖子。
它们像两条,充满了生命力的、狡猾的蛇,顺着他的胸膛,一路向下滑去,最终,准确无误地,找到了他那条休闲裤的裤头。
我甚至,没有去解那颗纽扣。
我只是用指尖勾住了他那金属的、冰凉的拉链头,然后带着一丝醉意的、不容他反抗的力道,猛地向下一拉!
“嘶啦——!”
伴随着一声,在安静的隔间里,显得格外刺耳的拉链声。
一根早已忍耐到极限的、尺寸惊人的、因为过度充血而显得有些狰狞的“大肉棒”,就那么,带着一股,仿佛要将我掀翻的、灼热的腥气,猛地从那狭小的、束缚着它的囚笼里弹了出来!
“啪!”
一声轻响,它那因为兴奋,而不断溢出透明液体的、巨大的、湿滑的头部不偏不倚地,正好弹在了我的脸颊上。
我没有躲开。
我只是伸出舌头,将自己脸颊上,那残留的、属于他的、带着一丝咸湿味道的液体,轻轻地舔舐干净。
然后我低下头,看着那根正在我的面前,精神抖擞地上下跳动着的、充满了生命力的“凶器”。
我张开了我那张,早已被酒精和欲望,浸润得一片柔软的、小小的嘴。
我一口就将它那巨大的龟头含了进去。
“……啊……!”
我听到,拓也的喉咙里,发出一声,因为这突如其来的、极致的包裹感,而产生的、短促的、充满了震惊的吸气声。
我没有停下。
我扶着他那肌肉紧实的大腿,缓缓地,将自己的头,向着那根,充满了雄性气息的肉棒的根部,一寸一寸地压了下去。
“唔……嗯唔……!”
我的喉咙被他那巨大的、充满了血管脉动的棒身,彻底地、紧密地、不留一丝缝隙地,填满了。
那股强烈的、属于男性的味道,霸道地,充满了我的整个口腔和鼻腔。
我能感觉到,我那属于女性的、柔软的、温热的喉肉,正在不受控制地,紧紧地,包裹、吸吮着他。
我开始缓缓地上下吞吐起来。
我的口腔里,满是他的味道,每一次吞吐,都发出了“咕叽、咕叽”的、黏腻的水声。
我的双手,也没有闲着。我将他那两颗,因为兴奋而绷得紧紧的、沉甸甸的“蛋蛋”,轻轻地握在了掌心之中,用指腹温柔地,揉捏、安抚着。
“哈啊……哈啊……优希……不行……那里……”
拓也的身体,早已,软得像一滩烂泥。
他只能,将自己的后背,无力地,靠在隔间的墙壁上,仰着头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他的双手,紧紧地,抓着我的头发,那力道与其说是在掌控,不如说更像是在无助地抓住一根能将他,从这片由我所创造的、快乐的地狱里,拯救出来的、最后的救命稻草。
我抬起眼看着他那张,因为极致的快感而涨得通红的、英俊的脸。
我的口中,加快了速度。
我的舌头,像一条拥有自己意志的、贪婪的蛇,灵巧地,在他的龟头冠状沟壑处,反复地打着转地舔舐。
我的双唇,则紧紧地包裹着他那充满了血管脉动的棒身,每一次吞吐,都用尽全力,仿佛要将他灵魂深处的欲望,都一并吸吮出来。
我的手,也没有闲着。
我能感觉到,他那两颗沉甸甸的、被一层薄薄的皮肤包裹着的睾丸,正因为我掌心的温度和温柔的揉捏,而在微微地、兴奋地颤抖、收缩。
“我能感受到哦,拓也……”
我稍微退开一点,在那颗早已被我的口水浸润得晶亮、前端不断溢出透明液体的巨大龟头上,落下了一个,轻柔的、带着“啵”的一声轻响的吻。
然后,我抬起头,对他露出了一个,痴迷而恍惚的微笑。
我的声音,因为含着他的前端,而变得有些含糊不清,却又因此,更增添了一份,淫靡的、蛊惑人心的魔力。
“你的蛋蛋,正在‘嘭嘭’地,努力地,生成着好多好多的精液哦。”
“我甚至,都能想象得到……”
我一边说着,一边又一次,张开嘴,将他那根,早已硬得如同烧红铁棍的肉棒,深深地、一鼓作气地,含入我的喉咙深处。
“唔……嗯……!”
我强忍着那股,因为异物入侵而产生的、强烈的干呕感,用我那柔软的、温热的喉肉,紧紧地,包裹、吸吮着他。
“……这些白色的小家伙们,一定,正在你的身体里,兴奋地,排着队……等着,等会被输送到输精管,再跑到尿道,最后,从这个小小的马眼里,‘噗’的一声,被射出来……奔向它们唯一向往的、温暖的目的地……”
我缓缓地将他从我的喉咙里退了出来。一道晶亮的、混合着我们两人津液的银丝,在我们之间,拉出了一道,充满了色情意味的桥梁。
我看着他那双早已因为我的话语和动作,而彻底失神的、涣散的眼睛,脸上露出了一个胜利的微笑。
“只可惜……”
“它们今天,唯一的归宿,不是温暖的子宫。”
“而是要被我的胃液,给彻底地,消化掉哦。”
我的这番话,成了压垮他所有理智的,最后一根稻草。
“啊……啊啊啊啊啊——!”
拓也的口中,终于发出了第一声,因为完全无法忍受这种,精神与肉体的双重刺激,而产生的、凄厉的、近乎于崩溃的惨叫。
他的身体开始剧烈地,不受控制地痉挛、抽搐起来。
他的腰腹,也开始像一头失控的野兽,本能地向着我的口中,一下又一下地,疯狂地,挺动、撞击着!
“优希……!不行……!要射了……!啊啊啊啊啊!”
我看着他这副,被我彻底玩坏了的、即将要失控的样子。
我的心中,涌起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如同女王一般、支配了一切的、极致的满足感。
我没有再退开。
我迎着他那疯狂的、毫无章法的撞击,用我那早已被他撑开到极限的口腔和喉咙,将他,完完整整地,接纳了。
下一秒。
“唔唔唔唔唔唔——!!”
一股滚烫的、充满了生命力的、无比腥膻的激流,从他那根,在我喉咙深处,剧烈跳动的肉棒顶端,毫无保留地、尽数喷涌而出!
我的口腔和喉道,瞬间就被这股黏腻、温热的液体彻底地、满满地灌溉了。
“咕嘟。”
我闭上眼睛,喉头滚动,将那满满一口的、属于我最好朋友的、也属于我唯一“净化剂”的、浓稠的爱意,一滴不剩地,全都,咽了下去。
他也终于在我那温柔的、却又充满了吞噬感的口腔里,彻底地缴械投降。
他像一具被抽空了所有灵魂的空壳,软软地瘫倒在了隔间的坐垫上,眼神涣散,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我缓缓地,将他那根,已经开始疲软的肉棒,从我的口中,退了出来。
我看着他那副,被我彻底榨干了的、狼狈的模样。
我的脸上露出了一个胜利的、心满意足的微笑。
然后我像一只吃饱喝足了的、慵懒的小猫,重新,爬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拿起桌上那杯早已不再冰凉的啤酒轻轻地抿了一口。
仿佛刚才那场足以让任何男人都为之疯狂的、极致的口交根本就没有发生过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