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明璃并未昏厥太久,曾被雷劫千锤百炼过的体魄,早已非凡胎肉身,即便修为流失,灵力封禁,她仍在极短的时间内挣脱了意识的混沌。
五感率先复苏,颠簸的悬空感、血液逆冲头颅的闷胀,以及耳边猎猎的风声,她瞬间明晰了自己正被苏锐以头朝下的屈辱姿态扛在肩上飞遁。
晏明璃猛然抬眸,浓睫之下,那双凤眼中燃起的怒火几乎凝为实质,裹挟着凛冽的杀意,直刺苏锐侧脸。
“哟,好璃儿,就睡这么一会?不再多休息休息?”苏锐立刻察觉她醒了,咧嘴一笑,语气轻佻。
“别这般叫本宫,令人作呕!”晏明璃黛眉微蹙,声音如同万载寒冰,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与深入骨髓的厌恶。
“哦?”
苏锐挑眉,笑容更盛:“那叫你璃奴也行。这个称呼……是不是更贴切你如今的身份?”
晏明璃银牙暗咬,强压下将他碎尸万段的冲动,冷声诘问:“你要带本宫去哪?”
“送你回永夜宫。”
苏锐答得干脆,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你看你一身修为被封得彻底,以这副模样流落在外……桀桀,你媚骨天成,身姿绝艳,若没有足够的实力傍身,只怕转眼就会被那些如饥似渴的男修,吞得连骨头都不剩。所以,还是得由你主人我,亲自送你一程。”
晏明璃心中冷笑,这小贼若是心存善意,那才是天大的笑话。
他此举,必然是为了更彻底地践踏她的尊严,等待她的必然还是羞辱。
她不再言语,只是闭上双眼,运作勉强能调动的神识,试图撼动体内那坚若磐石的禁制。
哪怕只能松动一丝,也有一线挣脱的希望。
“璃奴,就算你能挣脱禁制又如何?”
苏锐仿佛能洞悉她的心思,语带戏谑:“你认为凭你境界跌落的状态,能从我的手中脱身?”
晏明璃面色凝重,这一点她何尝不知道?
这小贼元婴后期便能重创化神期的自己,如今自己修为跌落,他却已登临化神,战力恐怕已不逊于那些老牌的化神老怪,想要从他的手中逃脱,几乎没有一丝一毫的可能性。
但她心志何其坚毅,绝不会因一时绝望而放弃挣扎。
她深谙一个道理:机会永远留给有准备之人。
若连自己都先行放弃,那便真是一丝希望也无了。
半个时辰后,远方地平线上出现了流云城那标志性的巍峨轮廓。
苏锐按下遁光,在城外一片荒芜的乱石岗中降落。
他并未急着进城,而是好整以暇地从储物袋中取出一套他自己的男性衣袍,粗暴地套在晏明璃身上,替换下她那身早已破损不堪的华丽宫装。
宽大的男装穿在她玲珑有致的娇躯上,显得极不合身,空空荡荡,却反而更衬得她身形纤细窈窕,尤其是胸前那对傲然挺立的丰硕,将衣襟撑得紧绷,弧度惊心动魄。
接着,苏锐手中乌光一闪,掌中出现了一条漆黑如墨,泛着冰冷金属光泽的项圈,其后连着一条同样材质的细链。
看到此物,晏明璃瞳孔骤缩,一直维持的冰冷表情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声音因极致的愤怒而微微拔高:“苏锐!你敢?!”
“我有何不敢?”苏锐狞笑着,无视她那因灵力被封而显得无力的挣扎,强硬地掰过她的下颌,将项圈“咔哒”一声,紧扣在她白皙修长的脖颈上。
冰冷的金属触感贴上温热的肌肤,她的脸上满是屈辱与怒火。
苏锐信手为她梳理着散落的青丝,动作间似是体贴,却刻意留下几缕墨发垂落额前。
她脸颊上被践踏留下的污痕犹在,泥泞沾染着凝脂般的肌肤,在这极致的屈辱间,竟淬炼出一种惊心动魄的、破碎的美丽。
污泥未能折损她半分风华,反将那不染尘埃的高傲映照得愈发凛冽。
那双凤眸中的冰冷,如雪巅寒星,熠熠生辉,仿佛世间一切污浊,皆不能近其身。
“走吧,璃奴,带你去见见世面。”
苏锐手腕微动,轻轻一扯细链,项圈与链身相碰,在她颈间荡开一阵清脆而冰冷的声响。
他如同在展示一件举世无双的藏品,牵着她朝流云城门走去。
城门口,“禁空禁法”的古老石碑巍然矗立。
苏锐步履从容,牵引着身后这位绝世的藏品,汇入了城门处熙攘的人流。
晏明璃被迫跟在苏锐身后半步,宽大的男袍掩不住她窈窕的身段,颈间那抹冰冷的漆黑项圈更是引来了无数道惊异、探究,乃至隐含淫邪的目光。
尽管她衣衫不整,青丝散乱,一身粗布男装掩不住天生的风华。
尘埃沾染了她的面庞,却遮不住骨子里透出的高贵。
那身不合体的衣袍,束缚不住她惊心动魄的身形——巍峨耸立几欲破衣而出的饱满胸脯,行走间自然摇曳、浑圆挺翘的丰臀,被宽大衣袍反衬得不盈一握的纤腰……所有的一切,共同构成了一幅极致冲突、充满禁忌与毁灭美感的视觉奇观。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一道道目光如黏腻的触手,在她身上,尤其是在那紧绷的胸前与颈间象征奴役的项圈上,逡巡不去,激起无数肮脏的遐想。
她下颌绷紧,凤眸之中寒芒如刃,却并非扫向周遭蝼蚁,而是全部凝聚在身前那个牵着她,背影挺拔的男人身上。
“那是……项圈?玩得真花啊!”
“此女虽然蓬头垢面,然而此等风姿体态绝非凡俗!定是天上人物!”
“那男子是何方神圣?竟……竟如此折辱一位这般绝色?”
“快看那女子的眼神,冰封万里,傲骨铮铮!她似乎……并不屈服?”
细碎的议论声如同蚊蚋,却清晰无误地传入两人耳中。
苏锐恍若未闻,甚至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似乎很享受这种将高高在上的永夜宫之主拖入尘泥,任人围观的感觉。
他偶尔还会故意停下脚步,在一处贩卖灵植或是法器的摊位前驻足,装作挑选的样子,实则延长着晏明璃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的时间。
晏明璃闭了闭眼,强行压下将周围一切,连同身前之人尽数冰封的杀意。
她知道,这是苏锐刻意为之的折辱,意在摧毁她的心防。
她不能怒,怒便中了对方的圈套。
她必须冷静,必须等待,等待那或许渺茫的脱身之机。
“看啊,璃奴!”
苏锐拽了拽链子,链条轻响,他的声音紧随而来,带着恶意的嘲弄:“多少人都在欣赏你这副模样?你这对不听话的大奶子,就算裹在我这件大衣里,也还是这么惹眼,晃得这些男人眼睛都直了。还有你这大屁股,扭起来是不是格外带劲?他们一定在想象,把你这样的绝色尤物压在身下,会是何等销魂的滋味。”
晏明璃不为所动,唇角掠过一丝极淡的讥诮:“蜉蝣窥天,夏虫语冰。彼等眼中秽垢,心中龌龊,与本宫何干?纵使你以万般污浊泼身,亦难染本宫心神澄澈之一二。苏锐,你此举,徒显你内心之卑劣与格局之渺小,可怜,可笑。”
她的声音不高,却奇异地压过了周围的嘈杂,带着一种精神上的居高临下,反而让周围一些议论声低了下去。
苏锐眼中戾气一闪,正欲以更不堪的言语刺激她,骤然间,一股属于元婴期的强横气息毫无征兆地降临,如同山岳般压向苏锐!
人群被这股气息逼得纷纷后退,瞬间让出一片空地。
只见一名身着暗紫魔纹长袍的中年修士负手而立,拦在了苏锐和晏明璃面前。
他面容阴鸷,目光却灼灼如焰,先是惊疑不定地在晏明璃脸上逡巡,眼底接连闪过难以掩饰的惊艳、难以置信,以及一丝越来越浓的贪婪。
“这位小友,本座乃修罗殿大长老!”
他沙哑开口,目光却死死锁定晏明璃:“你身边这位女伴……倒是与一位我仰慕已久的大人物,生得极为相似。”
他话音微顿,眼中的贪欲几乎要满溢而出,缓缓补充道:“不知小友可否割爱?本座愿出高价!如此绝色,跟在你身边,戴着这般……俗物,实在是暴殄天物。不若让与本座可好?”
他并未认出眼前之人就是真正的晏明璃,毕竟永夜宫之主据闻已登临神境,神通盖世,怎会落得如此屈辱境地?
他只当是世间竟有容貌气质如此相似之人。
但这份惊人的相似,已足以让他这个对晏明璃怀有隐秘妄念多年的人彻底疯狂。
得不到正主,能得到一个如此相像的替代品,亦是梦寐以求的艳福!
苏锐饶有兴趣地打量着这名元婴魔修,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哦?你个小小的元婴修士初期,也敢向化神索要女人?谁给你的胆子?”
“化神?”
此人一愣,随即像是听到了世间最荒谬的笑话,嗤笑出声:“小子,你莫不是失心疯了?就凭你这骨龄,毛都没长齐,也敢妄称化神?”
他周身魔气隐隐翻涌,语气转为森然:“识相的,乖乖将这女人献予本座,或可饶你不死!别以为仗着流云城禁法,本座便奈何你不得,实话告诉你,元婴修士在此地引发骚动,可不会受到半点追责!”
他心中无比笃定,化神修士受天地法则所限,哪个不是深居简出,只为了寻找能够继续修行的道路?
又怎么会如眼前这人一般,不仅形貌年轻,还带着一个项圈锁颈的女子招摇过市?
此等荒唐之言,简直可笑!
“行,就拿你的元婴,来贺喜老子化神后的第一份礼品。”
话音未落,苏锐右手随意抬起,食指与拇指轻轻一搓,一缕细如发丝的黑炎便从指尖跃然而出,瞬间落在了这魔修的眉心。
没有惨叫,没有挣扎。
此人狰狞的表情永远凝固在脸上,瞳孔中的恐惧尚未完全绽开,整个人便从眉心开始化作飞散的墨色星尘。
他体内的元婴刚遁出半寸,便被那缕幽火温柔缠绕,如春雪消融般无声湮灭。
长风穿过长街,卷起一地寂寥。
周围原本还在看热闹,甚至有些也存了类似心思的修士,此刻全都如同被无形之手扼住了咽喉,满脸骇然,浑身冰凉,噤若寒蝉。
一名元婴修士,就这么死了?
“他……他刚才说什么?化神?”
“难道……他真的是化神修士?!”
“怎么可能!如此年轻的化神?”
“可……可元婴修士在他面前,连还手之力都没有……”
惊恐的情绪如同瘟疫般蔓延开来。
所有人看向苏锐的目光,充满了敬畏、恐惧,以及深深的不解,若他真是化神大能,为何会不顾天地法则的损耗,如此高调地现身于此?
苏锐对周围的反应视若无睹,他轻轻拉了拉链子,对身旁依旧挺直脊梁的晏明璃笑道:“璃奴,看见了吗?这就是多管闲事的下场。不过也好,杀只鸡,正好能儆一儆你这只总想扑腾的凤凰。”
晏明璃将刚才的一切尽收眼底,心中对苏锐的实力有了更深的忌惮,但面上依旧冰冷,甚至带着一丝讥诮:“恃强凌弱,暴殄灵力,这便是你登临化神后的乐趣所在?与那得了利齿便四处狂吠的野犬,有何本质区别?”
面对她尖锐的讽刺,苏锐不以为意,反而更凑近了些,灼热的气息几乎要烫伤她的耳廓,低语道:“好璃儿,我的乐趣,从来只在你这只凤凰身上。比如,我已在想,待会儿到了你的永夜宫,当你那些忠心耿耿的徒子徒孙,看见他们奉若神明的宫主,正被我用链子牵着,一步步走上你那宫主之位时……你这张冷若冰霜的脸,会不会终于露出点别的表情?光是想想,就令人期待不已啊。”
晏明璃紧蹙黛眉,凤眸中终于掠过一丝难以掩饰的厉色,但很快又恢复了冰封的平静。
苏锐不再多言,牵着锁链,继续向城中心的传送阵走去。
所过之处,人群如同被无形之力分开的潮水,迅速退避三舍,让出一条宽阔的通道,无人再敢阻拦,甚至连抬头直视都需要莫大的勇气,空气中只余下链条轻微的晃动声与无数压抑的呼吸声。
一路无阻,苏锐拉着晏明璃,来到了那座巨大的传送阵前。
负责主持阵法的一位元婴期的白发长老,原本正闭目养神,感应到有人前来,缓缓睁开双眼。
他的目光先是落在苏锐身上,只觉气息渊深似海,竟探不出半分深浅,心下当即一凛。
待视线转向被锁链牵着的晏明璃身上时,他眼中也是闪过一丝对此女惊人风姿和屈辱处境的讶异。
但下一刻,当他看清晏明璃那尽管沾染污迹,却依旧清晰可辨的五官轮廓,尤其是感受到她身上那股即使沦落至此,也无法磨灭的、睥睨众生的独特气质时,这位白发长老的身体猛地一震,瞳孔骤然收缩!
他认出来了!
不久前,永夜宫之主晏明璃,正是亲自率领麾下精锐,气势滔天地从此阵通过,前往剑宗!
当时他就在场,对那位风华绝代,登临神境的宫主印象极其深刻!
虽然眼前这女子从她身体感觉不出一丝灵力,狼狈不堪,被锁链加身……但那容颜,那气质,分明就是……
一个荒谬绝伦、却又令他毛骨悚然的念头,不可抑制地涌上心头。
他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是用惊骇欲绝的目光,看看晏明璃,又看看她身旁那个牵着锁链、嘴角含笑的年轻男子,额头上瞬间布满了冷汗。
“前往魔道地界。”苏锐平淡开口,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随手抛出一个装满灵石的袋子。
那白发长老几乎是本能地、僵硬地伸手接住袋子,神识都忘了探查。
他嘴唇哆嗦着,想要说什么,想问什么,但在苏锐那淡然却蕴含着化神威严的目光扫过后,所有的话语都卡在了喉咙里。
他毫不怀疑,若自己敢多问一个字,下场绝对会很惨!
“是……是,前辈。”
他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声音干涩沙哑,连忙躬身应道,手脚甚至有些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他再不敢多看晏明璃一眼,迅速转身,以生平最快的速度,近乎手忙脚乱地启动了传送法阵。
巨大的阵盘骤然亮起耀眼夺目的银色光华,无数空间符文如同活过来般流转飞舞,强大的空间之力瞬间将苏锐与晏明璃的身影吞没。
光芒散尽,两人的身影已从大殿中彻底消失,只留下那位心有余悸、汗湿重衣的白发长老,兀自站在原地,望着空荡荡的传送阵,满脸的惊魂未定与茫然,仿佛刚刚做了一场荒诞而恐怖的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