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七点,海浪像一首低声唱的催眠曲。
白婵迷迷糊糊醒来时,阳武不在床上。只留下一件灰T和他温热的气味,黏在枕头上像还在拥抱她。
她披上外套走出铁皮屋,看到他蹲在沙滩边,用打火石升火。旁边摆着两颗蛋、一包泡面,还有一瓶不知道哪里来的牛奶。
你是怎么一早就抓到火的……?
她声音还带着刚睡醒的哑,阳武抬头看她,笑着说:
你以为我是黑道混混,真的只会打架吗?
……你不是?
我还会煮蛋,抓鱼,修电路,帮你收音机换天线。
白婵走近他,捧着热水壶取暖,蹲下来和他一起看着火苗舔上那锅泡面。
我们现在……算是住在一起吗?
你想叫这叫什么?阳武侧头看她,眼神闪烁,被通缉的夫妻?
白婵没回答,只是笑了一下。
那锅泡面熟得刚刚好,蛋黄像半熟太阳,两人坐在沙滩上,边吹风边吸着面,像真的来度假。
阳武。
嗯,这样真的好吗?我们就这样一直逃下去……会不会有一天,连彼此都变成负担?
他咬着面,一口气吞下去后,开口:
如果有一天我成了你的负担,将我打死并打电话告诉你的父母,你解决了我。
白婵瞪大眼:你脑袋里装的是什么?!
装你啊。怎么?不够吗?
你还真是……。她捧着脸笑起来,流氓语录永远都停不下来。
阳武却忽然不笑了。
他望向远方,海风有点冷。他说:
婵婵,我昨天晚上发现有人来过铁皮屋的门口。
白婵一愣:你确定?
那块沙地有脚印。不是我的。
她怔了一下,下意识抓紧了衣服。
阳武起身,走回屋里,拿出了一把黑色的短枪,塞进裤腰。
我会守着这里,守到你不怕为止。
我们是不是该走了……?她低声问。
阳武看了她一眼,眼底沉着风暴:还不到时候。但我们得准备好。
她点点头。
这片海或许不能永远保护他们,但这段偷来的平静,还没结束。
至少,还有今天的阳光。
三天过去了。
铁皮屋变干净了,白婵还种了两盆薄荷。
她开始学着煮饭、洗衣服,甚至画了一张地图,把周遭的地形都标上。
他们就像两个逃亡世界里的小小居民,偷来几天安稳。
直到那通电话来的那晚。
阳武手机响了,是个不显示号码的来电。
他皱眉接起:哪位?
是我,阿喀啦。对方语气低低的,像烟熏过的老烟嗓。
阳武愣了两秒,眼神变冷:你怎么会……。
别问,我费了很多工夫才找到你这个王八蛋。你的脸已经出现在市区几个监视器里了,有些人开始动起来。
白家那边?
不只。阿喀沉声说:还有江皓的人。
阳武咒骂了一句,转身走出屋外,抽烟时手指都在抖。
你想怎样?要我跑路吗?
不,暂时你还安全。你现在这个地方我查了,算是座死角。那附近没什么监视器,也没热点关注。你还可以藏个几天。
几天是多久?
两三天,五天最多。你知道的,那些人有的是时间。
阳武闭上眼,烟在他唇边烧到指尖。
谢了。
武。阿喀忽然低声说:你真的爱那个小妞吗?
阳武没回答,只是点了一下烟灰。
那你记住,有些女人值得你杀人,但不一定值得你被抓。
通话结束,他在走进屋内时,深吸了一口气调整自己。